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深深地把自己掩埋,我的笑容,我的活泼,我的温暖在一个不知名的冬日离我远去。 肖,谢谢你爱我,我也想继续好好爱你,可是,我好像偏离轨道的列车,再也找不回往日行进的轨迹…… 接下来无数的夜晚,我在肖温暖的怀里惊醒,每次醒来,汗水泪水都伴随着我。 看着肖哀伤痛惜的眼神,听着饱含他温暖心意和安慰的话语,我无法推开,但是也难以靠近。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璀璨,肖抱起我走蹬上医院顶楼的花园,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一张椅子上,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小丫头,看,今天是个好天气,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阳光和蓝天的吗?今天……喜欢吗?” 看见我只是盯着他看,肖微微一笑,如果在以前,这样的笑容足以把我迷倒,可是,今天,看见这样的笑容,却触痛着我的内心,我觉得这样的笑容,不该属于一个脸上身上满是伤痕的丑丫头。 手机的微震从肖的西装内袋传出,轻拍我的手背,“抱歉,稍等。” “这件事我不是跟你交代清楚了吗?”肖对这电话微微皱眉。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肖微叹一声,“我马上过来吧,请王局给个面子,我十分钟赶到。” 转过身来,肖一脸的负疚,“晚丫头,我必须赶回去一趟,你等我可以吗?” 下意识点了点头,肖欢快地把我拦腰抱起,“我们先回房间,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来陪你。” 安顿好我以后,肖弯下身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宝贝,伯母知道你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在休养,你睡了一周,她非常担心,但我没安排她过来,希望你可以理解。” 呆呆地看着肖,我睡了一周?难以置信,那现在岂非已经临近圣诞节?圣诞节……我原本应该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未婚妻的,是吗?可是,现在…… 直待肖离开,我抚摸着脸上的伤痕,镜中的我脸上有着斑驳的伤痕,满眼的无助。 穆晚歌,一切就这样了吗?或许如肖所说,所有伤口都可以医治,可我的心,那里面的裂痕,可以治好吗? 那一幕幕的噩梦,那一滴滴的泪水,所有的伤痛,都可以治得无影无踪吗? 妈妈,你还好吗?爸爸恢复得怎样了?我好想念你们……以前多好呀,我有爸爸的唠叨,有妈妈的包容,可以吵吵闹闹地蹭在他们身边,这……一切都还回得去吗? 我为什么会碰上劫匪呢?他们是如何得知肖和我的事情呢?他们真的用我来向肖勒索成功了吗?我是如何获救的呢? 越来越多的问题逐渐在我脑海里升起,在胡思乱想中,我渐渐睡去。 夜色渐沉,肖还没有回来,护士替我打开了病房的所有照明设备,我因此惊醒,护士见我睁眼醒来,微笑着说,“肖先生交待,他大概再过一小时回来,请您放心。” 临走时,护士还想到什么似的,“哦,对了,灯是肖先生交待全部打开的,他说您怕黑,他说如果您觉得刺眼,可以让我帮着关掉,您觉得呢?” 微微摇了摇头,我选择闭眼休息,见我没说什么,护士随后悄然离开。 你为了我事事悉心,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就这么等候着你的照顾,等候着你的关爱,等候着你的施予? 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现在的一切,可我该怎么办?我可以离开吗?公司那边,肖是怎么为我处理的呢? 又一次陷入混沌状态,朦胧间黑暗把我包围,那些阴冷的声音,无耻的笑声在我耳边环绕,我哭喊着走投无路,在痛苦中挣扎。 “医生,为什么我未婚妻总是做噩梦?有没有方法让她脱离这种痛苦?”是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肖总,您别急,这需要时间,您未婚妻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身心难免受到严重伤害,特别是心灵层面的,这是灾后综合创伤的表现,需要静养和做心理疏导,家属一定要有耐心。” 肖的声音微颤,“我不是不耐烦,而是看她这么痛苦,真的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分担……” 生命是周而复始的复返,包括情感与季节,似不定期又必然发作的暗疾,纠缠着不安定的心…… 为什么总是你为我分担?难到我终将成为你的负担?这决不是我要的爱情和生活,我不希望一生都依附在最爱的人身上。 我希望我能为最爱的人构建一个避风港,哪怕很小很小,但是里面装着满满的温馨和温暖,让我爱的人也可以有安心栖息的港湾。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等待接受施予的人是可怜的,自己没有光和热,永远依赖于外在的供给。 如果要我终生心安理得地接受肖的给予,我不会安心,亦无法想象这还是不是纯真的爱情,我害怕一切与利益挂钩,当爱情碰上利益,如果无法捍卫爱情的本真,那么爱情也无法散发本身醉人的馨香。 渴望把我心目中最美的感情奉上,所以目前的生活让我倍感沮丧…… 这个夜晚我几乎没睡,思想里的天人交战让我无法安心入眠,我一直紧闭双眼,不想让肖发现我的清醒。 半夜时分,我听见肖和护士在悄声说话,“护士小姐,麻烦您帮我照顾她一个小时,我走开一下。” “好的,肖先生您放心,您尽管回去好了,我和其他护士都会看护好您的未婚妻的。” 肖悄声言谢,护士轻叹道,“不客气,您未婚妻好福气啊,我们见过很多夫妻都没能做到像您现在所做的。”“不过您这样长时间无法正常休息,身体会捱坏的……” 肖淡然,“没关系,我所做的和她为我承受的不成正比。” “哦……那您放心慢走。” “谢谢!” “不客气” 室内恢复了安静,直到半小时后护士再次巡房。我坐了起来,入院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护士……姑娘” “呀!穆小姐,您终于肯说话啦?”护士面露惊喜。 我指了指身旁肖原本的座位,护士生怕我情绪不稳,赶紧说道,“肖先生回家了。不过你放心,他很快会回来。” “穆小姐,您未婚夫真是好到没话说,他白天基本不敢离开你,到半夜才回家一趟洗漱一下。” “自从您入院,除了您的卫生护理由我们完成,他呀,基本都不假手我们。” “你也关心他的,是吧,那要赶快好起来哦,加油啦!” “对了,我是您的特护,您叫我阿美就可以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见您吃的很少,现在饿吗?” “你要多点打开心扉,和大家说说话啊,这对你的康复有帮助。” 看着热心的护士,我尽全力报以一丝微笑,这才发现,我好久没有笑过了,脸部肌肉都是僵僵的。 微摇了一下头,我选择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心里却因为护士刚才的话波涛汹涌。 肖为了照顾我,让自己受累了吧?没有正常的作息,还要面对如此庞大的工作事务,怪不得以往神采奕奕的人,现在隐隐透着一丝疲惫,为了我,他很累吧? 我还可以继续这么自私吗?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丝爱情,让他受苦?这样下去,他的爱会被我拖累,会走向尽头吧? 爱情不是负担,我要的爱情美丽烂漫,而我要付出的爱情也该清澈纯粹,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了啊…… 肖,我还该让你如此守候吗?自私地享受被宠爱,这样的我,心灵会比现在的脸更丑陋吧?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你的离开,我就撕心裂肺般疼痛呢?我真的可以放手,我真的放得下这份用尽我所有力气的爱情吗? 过往的欢欣,如电影胶片似的一格格在我面前展现,那些温馨的欢快的窝心的活泼的一幕幕呈现面前,我知道,只要想起你,我的嘴角必定会挂上微笑。 身边有衣物轻微的摩擦声悉窣作响,一股淡淡沐浴液味道从我的鼻尖滑过,我知道肖回来了,很想开心地扑上前告诉他有他在我有多开心,多感动,可是,我到底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继续静静地窝在被子里。 就算他不远不近,只要想到他,就永远会觉得安定,觉得踏实,觉得心里有底。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笃定。 “小丫头,我知道你没睡,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我外出没和你说,你觉得不开心?” 看见我不吭声,肖轻笑了起来起身坐在床边,“嗯,小丫头,还会呕气啊?我很开心哦,证明你在乎我嘛……对不起啦,我回家一趟,洗了洗顺便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你看,最近我把电脑都搬来了,但是有的事不是通过电脑就能处理好的,所以请你理解一下,好吗?” “晚丫头……”肖看我背对着他,干脆俯下身来想吻了我的脸颊。 “怎么哭了?宝贝?怎么了?又做噩梦吗?不怕,不怕,有我在……”肖边说边轻拍我的背。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这么醒过来,我下次会把时间安排好些,别难过了。” “噩梦总是会过去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再害怕,是吗?” “宝贝,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你要坚强些,勇敢点,好吗?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 “今天是周一,周四有位美国的专家来给你做疤痕修复手术,但听说修复不是一次性完成,所以,晚丫头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身体,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手术的成功,好吗?” “你们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因为当时报了警,现在有警察介入查案,所以公司给你开出了长休假,直到你全愈为止。” “至于伯父伯母那边,我会安排好,你要相信我,伯母说过要来看你,我怕她受刺激,心脏承受不住,所以一直没让她来。伯父好多了,不用拐杖也可以慢慢步行。” “晚丫头,你要相信,祸兮福所倚,否极泰来哦。” 在你疲倦时,关心你累不累的只有真正的朋友和家人。 肖担心我母亲的心脏负荷不来我目前的状况,想让我妈在我首次手术后才来探视,尽管他对我的安排细致体贴,仍然无法抚慰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