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香消玉殒
沈琤此时才明白自己的母亲竟然是陈氏害死的。这个恶妇,害了母亲又害自己,今日不能轻饶她。沈琤看到陈氏要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推倒在地上。 陈氏惊恐万分,舌头在嘴巴里打着转儿,说不出话来,苏映雪继续道:“当年你与你的堂哥陈琦有私情,生下女儿陈环被逐出家门,是我家将军怜悯,将你母女二人带回来,好心收留,将陈环改名沈环。我待你如亲妹妹,待你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都好,哪里对不住你们?为何要给我下蛊毒?害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还要被你活活捂死。将军走后,沈家的家业都落在你陈氏手中,为何还要害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妨碍你荣华富贵。为何连我的女儿都不放过?” 沈琤看向母亲,自己一直都以为她是得病死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凄凉,蛊毒,这陈氏可真够狠心的。 陈氏跪在了地上,直磕头,“好姐姐,是妹妹太贪心,我以后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苏映雪走上前,俯身蹲在陈氏身前,“不是我不放过你,是阎王爷都看不下去了,她让我来带你走。”声音低沉,诡异。忽然眼睛闪出凶光,双手掐住了陈氏的脖子。 陈氏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面容僵住不动了。沈琤看着情形不对,急忙上前探她的气息,没有了。这陈氏竟然被吓死了,实在是出乎意料。亏心事做多了,这也算是报应。 苏映雪松开了陈氏,软软的坐在了地上,“琤儿,我终于为自己报了仇。你去找些下人来,让他们抬走陈氏准备丧事吧。” 沈琤恨恨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氏,踢了她一脚,没好气的走到庭院门口喊了几个侍女过来,告诉他们夫人死了,侍女们顿时慌了神儿。沈琤懒得理睬她们,返回院子里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看到苏映雪竟然倒在了血泊中。 沈琤急忙奔了过去,看到母亲的胸前插着一把簪子,知道方才她是故意调开了自己,忍不住哭泣道:“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苏映雪伸手为沈琤擦泪水,“娘要去陪你的父亲,琤儿,你已经长大,娘放心了。”说罢气绝身亡,正应了那句“一缕香魂塞外去。”沈琤将头伏在母亲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大王看到苏映雪的尸体时,一把抱在了怀里,泪流满面,“苏映雪,你真是太狠心了,我费尽周折救活了你,你就这样走了?连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吗?”沈琤从未见到大王如此失态,她默默退出了房间,走到了花园里,满园的海棠长的很好,红红绿绿的海棠果已经挂满了枝头,而那喜爱海棠的女子走了,永远的走了。 苏映雪走的那么决绝,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她牵挂了,她心里只有她的夫君,那个让她一生追随的将军。君王又如何?天下又如何?她苏映雪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繁华过后的浮世,不过是飘落的海棠花,谁能留住它的美?谁又能留住它的心?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洒入殿内,落寞而孤独的身影被阳光拉的斜长,大王紧紧抱着苏映雪,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他爱苏映雪,从他懂事起到现在,他一直爱着她,而这个女子心硬如石,她拒绝了他的柔情,对王后之位不屑一顾,她抛弃一切跟着沈安走了,丢下他守在寂寞深宫里。 苏映雪的衣袖中掉落出一封信,上面写着:“敬,亲启。”大王伸手捡了起来,宇文敬正是他的名字,幼时他叫她映雪,而她私下无人时叫他敬。现在她竟然再次用这个称呼,让大王感慨万分,他的手有些颤抖,以至于半天才打开这封信,却是失望,这信里只是提及将她火葬了吧。 大王将信收了起来,抱起苏映雪走出了大殿。 月亮挂在天上的时候,沈琤被侍女请到了内宫偏僻的地方,正是寒冰室的庭院前,门外有侍卫守着,他们推开门请沈琤进入庭院。庭院里站着许多侍卫,手中拿着燃烧着的火把,沈琤有些纳闷,看到大王从寒冰室的房门里走了出来。 “孤王尊重你母亲的遗愿,今夜将她火葬。”大王低声对沈琤道,随即挥挥手,命人点火,于是无数火把扔向了房顶,刹那间寒冰室燃起了熊熊烈火,寒冰融化成气,与滚滚浓烟混在一起,直冲云霄。偌大的寒冰室塌陷了,只听得寒冰喀吧碎落的声音,站在旁边,沈琤觉得热火扑面而来,散发的热气让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大王一口血喷了出来,晃晃悠悠险些倒下,沈琤和侍卫急忙扶住了他,发现大王已然哽咽难语,他痴痴的盯着寒冰室,眼睛一眨不眨,眼底是绝望与无尽的落寞。 这场大火惊动了很多人,可是大王早就命令侍卫把手,不许任何人进来。宇文垣是在刺伤了三个侍卫后闯了进来的,他一眼看到沈琤,跃到了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我以为你出事了。” 宇文垣的关心跃然脸上,这让沈琤多少有些感动,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安全温暖,两个人只是分开了几日,却像是久别重逢,轻轻搂住了宇文垣。 “怎么回事?”宇文垣看着火焰,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未见过。 不等沈琤回答,大王道:“孤命人烧的。”这句话说得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却也是含威不露,不容置疑。 这火烧了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渐渐熄灭。原来的一片白色房子都化为乌有,地上现出了方形的坑,足有三米深,里面有几个铁桶倒在地上,是油桶,用来让寒冰室消失的油桶,此刻也被烧的千疮百孔。 大王看向沈琤,道:“这件事情,不许再提。自始至终,不许透露任何字给任何人。”眼角余光扫到宇文垣,宇文垣有些懊丧。沈琤遵命,她也只有遵命,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分明是不让自己告诉宇文垣啊。 大王又道:“都回去吧,孤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众人散去,宇文垣带着沈琤走了。 回到府里,宇文垣将沈琤送到了房间里,“这些天你在宫里忙什么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最重要的是父王的脸色不对,沈琤的神情也不对。 沈琤低下头没有说话,宇文垣自然明白,他也不再问,将沈琤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手解开了她的衣扣。沈琤用手按住了宇文垣的手,“我累了。”母亲刚刚去世,她没有心情。 宇文垣悻悻然,看到沈琤一脸漠然,终于道:“那你休息吧。”转身走出房间,迈过门槛时停顿了一下,“爱妃,你不会害我,对吗?” 沈琤抬起头看他,“我怎会害你?” 宇文垣笑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关上房门走了。 沈琤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熊熊大火中,这大火带走了她的母亲,也带走了她的软弱,从此这世上,她没有任何亲人了。 宇文垣返身回来了,他推开房门,“昨日沈家派人来报,你母亲去世了。我们该去一趟。” 沈琤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了半响儿,宇文垣以为她伤悲,急忙上前安慰。沈琤这才反应过来,宇文垣说的是陈氏,想到这陈氏害了母亲,于是冷冷道:“我不去。” 宇文垣随即道:“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姐姐都去了,你怎能不去?不会在宫里呆傻了吧?”伸手摸沈琤的额头。 沈琤有些恼怒,“说不去就不去,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王爷若是面子上挂不住,可以说我病了,出不得门,见不得人。” 宇文垣被沈琤弄的没脾气,“好,本王就说沈侧妃忽然听闻丧母的消息,一病不起,生命垂危,不能出席丧事,这丢的可是你沈环的脸,与本王无关。”竟然甩袖子走了。 沈琤无语,这个陈氏,死有余辜。自己若是去了,只怕会控制不住踢翻她的棺材,出口气才好。 中午时分,宇文垣竟然又来了,他一进门就问:“爱妃,你是不是早得到消息,父王不许厚葬你母亲?所以不敢去?你母亲怎么得罪父王了?” 沈琤这才知道,早晨,大王一道圣旨,将沈府征收了,并且让人草草埋葬了陈氏,不许任何人参加丧事。为此沈环跑到大王面前去哀求,被训斥了一顿,赶了出来。关于沈家得罪大王的事情很快传的全城皆知,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有说是因为两位沈侧妃惹起的,有说是陈氏引起的,也有说是大王找到了沈家叛国的证据,总之是众说纷纭。弄得宇文垣和宇文旭都很没面子。 一直到大王下了圣旨才将谣言压了下去,这道圣旨大致内容是这样的:追封沈安为护国公,沈夫人苏映雪为护国夫人,沈瀚为护国将军。对于陈氏及沈家二女没有任何提及。这让人们很费解,但是也消除了沈家得罪了大王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