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五彩流霞消失后,那个踏着霞光降临的女子,一身蓝衣,深的、浅的,或沉静或忧郁,或躁动不安,或清新开朗,或有撑不住的虚妄,湖蓝的衣襟、海蓝的裙摆、宝蓝的丝履、天蓝的层层波浪花边内衫、那乌黑的似是幽蓝的长发,向上飞扬至夜空,发尾几乎透明。 等她下来,衣绿羽近距离看清那张脸蛋,也没想出这个神,是什么神,满神?是有什么神? “阿宛,朝歌。”她点头道。 这个叫人的方法倒是跟自己相同,衣绿羽心想。 “满神,你快看我有没有什么不同?”朝歌抱紧怀中的木偶娃娃在这个满神面前欢喜雀跃地转了一个圈。 “娃娃变了,对吗?”满神倒是一眼看了出来。 这让衣绿羽心里一紧,虽说女性都是敏~感的动物,在衣饰打扮方面具有天赋,但她说话的神态明显看起来比自己更洞彻一切命理定数,知道说话的技巧啊喂!先不说她们之前肯定有深厚的感情,就单说满神给衣绿羽的第一印象,就十分的成熟老练,让人看不出哪里单纯好利用。 满神肤色健康红~润,不似一般女性的白~皙透明,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经常欢笑的人间女子,身子修长,还好衣绿羽长得也不矮,就是不知为何,是她服装规整大气?是她一身蓝色十分气质拔尖?还是她是个神呢?衣绿羽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并不明显,但无法忽视。特别是满神和她们说话时,还会体贴照顾到她的存在,虽然还没有开始认识,就给她一个友善亲和的眼神,这就让衣绿羽不爽了,怎么自己心里想什么似乎都被她给看出来了? “阿满,跟你介绍,这位是天庭的神仙――荷花仙子衣绿羽。你可认识?”满神当然满脸的初识,阿宛回头对衣绿羽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的好朋友满神,你可能不认识。” “……”衣绿羽内心尴尬,表面一派祥和,“幸会幸会。” “幸会。”满神行了一个天庭的礼,这种礼跟衣绿羽行的不一样,总觉得满神的好标准啊为什么…… “之前还有一个叫做天上老君的也来了,他第二天便回去向天庭报平安了,衣姑娘现在留下来说想了解我的国。”阿宛道,对此她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最了解自己国家的人永远不可能是衣绿羽啊。 “如此。”满神道。 阿宛刚才说满神可能认识衣绿羽,但是衣绿羽不认识满神,满神也表现出自己对衣绿羽这种众多神仙中的一个无名小卒不认识的常态,而衣绿羽则觉得蹊跷,没有那个神会不知道花仙并不居住在天庭的吧!这位满神为什么看起来像个“伪神”? “满神满神,你来了大祭司和夜弦肯定已经知道,以防他们也来找你,我们快到熙照居。”说罢朝歌便一贯性地拉住了阿宛的手,要拉着阿宛和满神一起去熙照居。 衣绿羽:“呃……”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既然你们要去别的地方,我还想进行勘察工作,所以我去找夜弦吧?”衣绿羽试探道。 “夜弦啊。”朝歌回头,不知为何是一种特别难定义的表情,让衣绿羽一瞬间觉得自己找夜弦也帮不上忙的感觉,说不好是对夜弦的嫌弃,还是对衣绿羽的同情,她接着说,“他连话都不会说,你找他他帮不了你的。” “啊?我觉得他还好啊。”衣绿羽道,反正总要有人看着我才能行动,夜弦说不说话都没关系啊。 “你还是别找他了,和我们一起去熙照居啊!”朝歌自来熟一般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这个在衣绿羽眼中热情过度的朝歌也十分难以把握,并非她与夜弦是正反两面的鲜明对比,而是她也将自己视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无需感情思想的交流,丢在这里不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对自己的热情,大概就是同为女性,朝歌以为她会与君上还有满神有一样的兴趣,所以才发出了邀请,和她做朋友,朝歌没想过。 “对呀,大祭司把他叫走了,肯定有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是,你不如先跟我们走。”阿宛道。 国王的话,最要听。 衣绿羽点下头,随她们去了熙照居。 这个地方没有昼夜,何来熙照?难道是那个布满烈火枯木的星星上? 果然,还是到了那个点,她们四个,黑白蓝绿四个身影一起飞升上去。 衣绿羽以为白光过后还是那个满目焦土的可怖环境,结果却是一棵巨大的藤木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巢形居所,内部十分宽敞,气温要比在阿宛的国家那里要高一点,但不会比人间的夏天热。透过巨大的巢居藤蔓交织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颜色是红的黑的光亮,藤蔓的内部没有绿叶,但生出了朵朵红花,五瓣尖角,有大有小,气味芬芳,不似花香,似果香。 衣绿羽正站着研究什么话,那边三个女孩已经聚在一起坐在一张木质的大桌子前积极地展开了茶会。 衣绿羽想过去,又觉得融入她们好难,技巧还得一步一步用起来,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朝歌,你在哪里?” 一点声音出现了,是个男子的声音,而且熟悉,听觉灵敏得胜似兔子的衣绿羽来到这个环境之后,五感都被放大了。 回头看见,朝歌的耳朵右边也发出一点白光,然后朝歌也做了一个和夜弦一样的动作,那就是把右手举起来,轻轻放在右边的耳朵上,接着大祭司的声音继续说:“我有事跟你谈,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朝歌一听鼓起了小腮帮,说:“怎么又有事啊?昨天不是才开过几天会议吗?满神来了啊,君上和我们都在熙照居呢!” “那我去找你。” “别啊别!” 朝歌一时之间不知该当如何,把求救的眼神投向阿宛,阿宛下巴微扬,也是更像避着大祭司,结果朝歌把阿宛搬了出来:“君上也在这里,你来不太好吧?” “正好,我也要见君上。” “那、那!满神也在!” “无妨。” “衣绿羽也在。” “……无妨。” “可是人家并不想见你啊。” “无妨。” “喂!喂!” 大祭司的声音再也不回应了,朝歌愣在当场,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阿宛,看看满神,又回头看看衣绿羽,然后把头深深地埋入了怀里的木偶娃娃的背后。 “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惹大祭司不乐意的事?”满神问朝歌。 “没有……” “真的没有?” 朝歌把脸埋得更深,不说话。 阿宛说:“前几日朝歌得了这个新木偶,想要给之前那个做件衣服然后收藏起来,我们一起设计好了服装,她就得来了布匹,我说她怎么如此用功,一夜之间便织出了梦落云霞,任其自然……” 满神莞尔:“我懂了。” 朝歌撅起小~嘴道:“反正大祭司那里好多布匹丢着不用也是可惜,我只是从他那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拿了最普通的一块儿……” “梦落云霞……”阿宛重复一遍那块布料的名字。 “谁知道大祭司近日功力见长到这个程度,他制造的所有布匹都比之前好看许多倍,我拿的那块已经是最普通的了,没想到竟是梦落云霞……”朝歌道,说完又把头埋了下去。 衣绿羽一听,这自己可以来插话了啊,不就是织布吗?人间女子最擅长的,她也懂些,再说她可是会用莲花做衣裳的仙女,现在趁机帮朝歌解决了这个问题,免她被大祭司教训,说不定她们也愿意与自己结下友谊了呢? 衣绿羽还没开口,厅中便淡金光团闪过,大祭司出现了,这么快! 大祭司依旧是那个脸色,但是朝歌却看都不敢看:“君上。”大祭司先向阿宛行礼,然后以礼与满神相互见过,便把目光落在了朝歌的位置上,但是那个位置刚才还有个身影呢,现在怎么空了? “咦?”衣绿羽表示疑惑。 阿宛则依然保持微笑,一手支在桌子上托腮看着大祭司,朝歌确实不见了啊! 但是大祭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把戏,他拿出了自己的另一种乐器,一个像寺庙里的塔状环线香一样的东西,不知何物制成,一只手提着“塔”的顶端,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长的小棍,轻轻敲击了一下那个“塔”,整个熙照居便发生了扭曲一般的摇晃变化。 “呀!”衣绿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景。 朝歌被从阿宛的身后震出来的同时,衣绿羽也倒落下来正巧被大祭司扶住。 看惯了大祭司不近女色的阿宛、朝歌和满神,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 在大祭司怀中的衣绿羽,看起来娇柔如软绸,似乎一不留神便会从大祭司臂弯间溜走,而大祭司本就完美的侧颜如今正完全展现在三个少女面前,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拍案而起呢! “啪!” 一个巴掌落在那张木桌上,结果听闻此声,衣绿羽本就灵敏的耳朵被惊得全身一哆嗦,然后正面投入了大祭司的怀中,大祭司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配合。 “咚!” 一个拳头砸在了那张木桌上。 看着左边拍桌的朝歌,右边砸桌的满神,以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桌子摇摇头,然后面前大祭司说出的话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有我在,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