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私下议论的几个看客互视一眼。　　 “我说什么来着，衙门这次就不是来抓贼的。”　　 “看着是不象，那他们来这干什么？”　　 “瞧着吧，甭管他们来干什么，反正不会是来帮宝芝林的。”　　 “有什么内情吗？”　　 “这你都不知道？黄师父跟这位提督可不是一路人…黄师父是黑旗军的总教头，朝廷可是一直不待见黑旗军，听说派这位提督来就是盯着他们的。”　　 “黑旗军不是去安南了吗？”　　 “所以啊，这不就盯上黄师父了吗？谁叫黑旗军把手下的水师全当成民团交给黄师父代管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衙门是冲着民团来的？”　　 “那还用说，衙门想收回民团不是一天两天了，换了你当提督，你能愿意这么强的一支力量被别人控制着？”　　 “黄师父能同意？”　　 “不同意有什么用？衙门代表的可是官，而黄师父已经不是总教头了…”　　 黄飞鸿明显被提督的话激的有点上火，话里多了几分凌厉：“提督大人，您这话我可承担不起！民团是刘大人临走前专门交给我代管的，衙门想拿去，只要刘大人一句话，我即刻交还，这跟拳民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有，今天下午在租界的事我也问得一清二楚，起因就是那沙河帮滥收保护费还劫持人质，民团冲撞租界固然有错，但也是因为沙河帮先闯进租界，民团不得已…”　　 “黄飞鸿，你还真会为自己开脱，一句话就全扔到沙河帮身上了，”提督嘴角带着嘲讽之意：“什么都是沙河帮的错，民团与人斗狠是因为沙河帮收保护费，民团大闹租界是因为沙河帮在里面惹事，就连你的手下把宝芝林被烧也扣到沙河帮头上…”　　 猪肉荣跳了出来：“宝芝林当然是沙河帮烧的。”　　 提督看向黄飞鸿。　　 黄飞鸿稍微一顿：“我本人虽然不能确定，但我相信阿荣他们的话。”　　 “你当然要帮你的徒弟说话了，”提督背负双手，抬头向天：“可我怎么听说，那纵火之人自承草上飞呢？”　　 “贼人的话你也相信，大人是不是太草率了！”黄飞鸿语气上扬：“再者说，佛山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草上飞？”　　 提督冷哼一声，讥讽道：“黄师父的话很有意思，难不成所有佛山的贼人都要向宝芝林报备？看来你的权力可不只是民团啊。”　　 黄飞鸿修养再好也有些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宝芝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自在人心！还请提督大人口下留德！”　　 “口下留德？”提督没有任何收敛的冷笑道：“难道就只许你们宝芝林构陷别人？”　　 “宝芝林什么时候构陷别人了？”　　 “那你们说这宝芝林是沙河帮放火烧的，又有什么证据？”　　 “抓贼找证据是衙门的事！”　　 “那本官也不能任由你们随意诬陷他人！本官治下，讲得就是证据。”提督一挥手：“你们要是不说这火是沙河帮放的也就算了，衙门自然会调查清楚，可既然你们一口咬定了沙河帮，不拿点证据出来，本官岂能容你？要是人人都象你们这样随意攀扯，天下岂不乱了套？”　　 提督和黄飞鸿的口气越来越针对，围观的人群也被弄得紧张起来。　　 “感觉衙门这话没安什么好心啊。”　　 “那当然，宝芝林这是被衙门抓住话柄了，要么就拿出证据证明这火是沙河帮放的，否则就只能承认自己是栽赃陷害。”　　 “这还讲不讲道理？我觉得黄师父说的很对啊，抓贼找证据是衙门的事，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怀疑的对象，这和栽赃陷害有什么关系？”　　 “跟衙门讲道理？衙门好容易找着一个错，它怎么可能跟你讲道理？”　　 猪肉荣上前一步：“谁说我们没证据？”　　 提督微微偏了偏视线，嘴角带着一丝玩味：“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猪肉荣手指圈了一大圈：“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看见？”提督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我可是听说那些人都是蒙着脸来的…蒙着脸都能被你们认出来，你们的眼神也太好了吧。”　　 猪肉荣一滞：“就洪老大那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提督不屑的哼了一下，转向黄飞鸿：“你的徒弟就是这样胡搅蛮缠的吗？”　　 “谁胡搅蛮缠了？”猪肉荣大声道：“我们宝芝林除了今天和那帮沙河仔结了仇，根本就没有别的仇家，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提督冷笑一声：“那就是没证据了？”　　 猪肉荣上前一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有人来放火，怎么就不能当证据？”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提督两眼一咪，转头扫了一圈：“行，本官就站在这里，你找出一个亲眼看到沙河帮来纵火的人。”　　 所有被他扫到的街坊邻居忽拉拉象被什么推了一把似的，全都退了几步。　　 “找就找！”猪肉荣一面说着，一面跑到街坊群中，拉出一个拿着水盆的中年男子，也不管人家如何推脱，直接拽到提督面前：“这位就是住在我们宝芝林左边的何大叔…何大叔，你告诉他们，是不是看见有人纵火？”　　 提督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被强拉过来的何大叔身体抖了一下，看看猪肉荣，再瞄了一下提督，咬了咬牙：“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猪肉荣一下滞住：“何大叔，你…”　　 何大叔飞快地打断，扬了扬手里的水盆，：“我刚才就是出来打点水准备洗脚，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要不是被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拦住，恨不得马上离开宝芝林。　　 “何大叔…”猪肉荣朝着重又挤回人群的背影连喊几句，没喊住人，只能将眼光重新投向别人。　　 众街坊纷纷避开，猪肉荣连抓几个都抓住了空。　　 其实邻居们不愿意做证的原因很简单，怕惹上官司，怕被打击报复。这个问题缠扰了中国几千年也没能解决。宝芝林平常对他们是不错，因此看到宝芝林失火，在能出一把力的时候绝对没问题，可要因此惹上衙门就得三思而后行了。　　 提督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说的证人？”　　 “你！”猪肉荣胀红了脸，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把程诺拉了出来：“阿诺在这帮混蛋来之前就算出他们要来，这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