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懋又是摇头,“我父亲倒并未说过明确的期限,不过,我觉得还是越快越好。小五发作时的样子,你也见过。早日找到轩辕神珠,早日易骨换血,他或许就能早日少受些苦楚了。” 没有期限,这总算是个好消息。闻歌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得尽早。” “你……左右暂时也没了法子,这几日便也闲着没事,咱们既然已经到了长离,你便寻空去找找看,没准儿真能找到什么线索呢?”云懋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这话题,却已经是转到闻歌的那一桩事上去了。想起得知闻歌苦寻的外公居然是三界闻名的战神,破日神君寒朔时,自己那险些下巴都要掉了的蠢样儿,云懋还是觉得丢脸至极。 好在,闻歌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尴尬的神色,敛下了眸子,没有应上一声,只眼底,有些情绪,刹那间,灰飞烟灭。 这一场雪,直下了几日才歇住。彼时,整个长离都成了一片雪白。 而自入冬以来,闻歌便格外地怕冷。所以,这样的天气,哪里敢出门?便是一直窝在客栈里,好在,有顾轻涯在,每日里变着花样儿地给她做好吃的,光是猜测和盼望着今日又会吃什么,便已耗去了闻歌不少时间,即便出不得门去,而这雪,除了头一天尚觉新奇之外,如今,却是已经没了看的兴致了,就算是这样,一时倒也不曾觉得无聊。 直到过了几日,雪停了,日头出来了,又一连放晴了几日,化雪的风也不再刺骨了,闻歌这才与顾轻涯一道出了门,但也穿了厚实的棉袄褥子还不够,外面还裹了厚厚的皮毛大氅,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一会儿,就被冻红了鼻尖。 好在,雪已化得差不多了,走在这山道之上,倒是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只是,走了几步,闻歌就停了步子。 “这日头暖着,景色也不错,可惜啊,是我这身子愈发的不争气了,才走了这么几步,竟就喘上了。哎呀!不走了,咱们还是回吧!”闻歌甩了甩手,语调倒是洒脱得很。 顾轻涯倒也没有拦她,只是神色沉定地跟着她转了身,走了几步,这才道,“好不容易来了这长离山,虽说是机缘巧合,但也算是天意吧?你当真就不再四处看看,万一真能寻到什么线索呢?” 闻歌停下步子,脸上刻意的笑容收了收,轻缓但却坚定地摇了头,“不了。”顿了顿,她才又道,“前日,沉雨来时,你也在场,他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从得到消息到现在,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沉雨就差没有将整个长离山都给翻个底朝天了,可是,还是半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沉雨办事,我是知道的,他跟了我外公数千年,最是稳妥细心,若是连他都一无所获,我又哪里有本事,或者是有那个运气,刚好撞见什么线索呢?” 闻歌说着,嘴角半弯,已是泛了苦。 早先,从焉若那里拿回朝天戟,得到长离山那个线索时,因为轩辕神珠那里也有了消息,那时,闻歌便先去了那一方,但却也并没有放弃这里,而是将消息传去了这三年来,也一直都在下界,四处找寻寒朔踪迹的他座下神将沉雨处。 这两个月来,闻歌为了轩辕神珠之事忙前忙后,那沉雨也没有闲着。 将长离山方圆几十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可是,别说什么寒朔神君了,就是半点儿有关寒朔的线索亦是没有寻到。 寒朔座下四大神将,倒是对他忠心耿耿得很,即便是对着闻歌这个已经隔了一代的寒朔外孙女,亦是当成了小主人一般,恭敬有加。 前日,沉雨传递消息来时,才偶然得知闻歌居然也在长离城中,便亲自赶来与闻歌回禀了此事。 闻歌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真正等到那丁点儿的希望也破灭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心底里的失望。 苦寻三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丁点儿的线索,却又就这么断了,好似顷刻间,便被这场一连数日的大雪给湮灭了所有的痕迹,再无迹可寻。 有那么一瞬间,闻歌几乎以为,焉若是骗她的。可是……为什么呢?她与焉若素不相识,她有什么理由要骗她?还有……那把朝天戟,是确确实实,骗不了人的。 前日,说实在的,闻歌确实心绪不佳。但,她从来就是不让自己心绪不佳超过三日的人,所以,今日,顾轻涯特意带她出来转这一圈儿,不管是为了让她散心也好,还是为了别的,都委实有些多余,不过他的这番心意,她领了就是。 “好了,咱们回吧!这长离城、长离山……这名字,取得便委实不太吉利。” 这回,顾轻涯没有拦,更再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回了城中,他们所居的那家客栈。 进了房门,顾轻涯却是拦住了闻歌,然后,递给了她一个瓷瓶,“还是跟之前的一样,每三日一粒,千万别忘了。” 闻歌这回,却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神色莫名地低头望着那只瓷瓶,眸色微敛,过了好一会儿,她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坚定,她抬起头来,望向顾轻涯道,“我一直想问你,我自问自己没有病,可你为什么……一直给我吃药?这是什么药?而且……为什么,就是从吃这个药开始,我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当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闻歌的语调仍然是玩笑一般的轻松自在,但眸色却是深沉,定定望在顾轻涯面上。 顾轻涯握住那只瓷瓶的手一顿,但神情却是没有半点儿闪烁,轻声问道,“你可是担心,我在这药里动了手脚,害了你么?” 闻歌听罢,低低笑,“怎么可能?若是我果真怀疑你,哪里会乖乖吃下你给我的药?在你眼里,难不成我竟蠢成了这样?” 顾轻涯不语,却是将那瓷瓶又往闻歌跟前递了递,用意,不言而明。 闻歌望着那只瓷瓶,目光黯了黯,“看来……你是不打算回答我了?”闻歌目光轻闪,不等顾轻涯回答,她便是劈手夺过了那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