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涯却是转瞬便舒展开了眉宇,“放心吧!我估摸着,她就算有原因,也不会有什么坏心。” 闻歌狐疑地瞟他,“你又知道了?” 顾轻涯翘了翘嘴角,“你不也知道么?”否则,以她的性子,还不闹翻了天? 闻歌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到底是相识一场,彼时,在猛鬼陵时,又共同进退过,那时,因为你的身子不适,我没有法子,将烂摊子丢给他们,委实有些不仗义,我这心里也一直有愧,看一个小姑娘罢了,我又何必与她斤斤计较?还有……那日,说起当你们的小师妹,她明明知道我不是,也没有拆穿,我这才忍了口。” 闻歌也不是没有细想过这些种种,只是,她虽也相信曲未浓没什么坏心,可是,却始终放不下那始终偷偷观望他们的眼神,“你说……她该不会又是你的烂桃花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闻歌转眼便怀疑起了别的可能。 顾轻涯真没料到,这火会莫名其妙就烧到自己的身上,很有些苦笑不得,“冤枉!我可没有招惹过她。” 却见闻歌还是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反倒是越看越怀疑的模样,顾轻涯连忙换了策略,“你若委实觉得不放心,索性直接点儿,我们一会儿就直接问她去好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下场合,少秀点儿恩爱,知不知道大哥已经瞪了你们好几眼了?”云懋突然凑到两人跟前来,低声道。 顾轻涯与闻歌一怔,不约而同抬眼看去,果然撞上了云珏朝两人看过来的眼神,对望一眼,闻歌悄悄吐了吐舌头,倒是乖乖地与顾轻涯一道闭了嘴,低眉垂首地紧跟上去,安静地又开始了攀爬那好似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了。 郇山剑派的指星楼,果真高得让人生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来。郇山本就灵气充沛,指星楼又位于绝顶之前,算是整座郇山众峰间灵气最为充沛之处,闻歌虽然对这个门派,乃至这个地方都没有什么好感,但却是不得不承认,越往指星楼走,就越感觉神清气爽,闻歌反倒觉得这个地方要顺眼了许多。 众人跟着那位“萧师兄”一路进了大殿,跨过门槛,便觉得光线一暗,但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却是倒映出了众人的身影,一道道,交汇一处。 闻歌这回决定低调行事,所以,一直低眉垂眼,只是悄悄从眼角下瞟了一眼,因为那几人就坐在大殿当中,倒是一眼便瞧到了。果真都是些白袍子,匆匆一眼间,虽然都是些修仙之人,但毕竟辈分在那儿比着呢,倒是都不若顾轻涯他们年轻貌美,闻歌一时便也没了兴趣,只乖巧地垂下眼,跟着云珏他们停了步子。 “见过师父,还有众位前辈。”不约而同地拱手行礼,闻歌亦是跟着做就是了。 “你们几人……真是贪玩,还累得曲姑娘跟着你们大师兄也跑了一趟才将你们寻回,若是在岛上,为师必然会罚你们。”开口的,自然便是云珏和云懋他们老爹,顾轻涯的师父,沧溟云家现任家主,云萧然。 闻歌偷偷从眼底瞄了一眼,果真是与顾轻涯他们身上白底带蓝的衣袍很是相似,只是还在衣襟和袖口上以金线绣制了一些流云的式样,要比他们身上的华丽许多,倒是符合他家主的身份。 至于五官嘛,因为板着脸的缘故,闻歌倒是没觉得与云懋有多像,倒是云珏更像他一些。不!云珏简直是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区别只在于,云珏是稳重沉敛的有为青年,而这一位,却是多了两撇美髯的美大叔罢了。 正瞄得开心,一双眼又朝她扫来,又被逮个正着,不过,这回,闻歌虽然心头震颤,倒早就有了准备,当下,便是朝着人甜甜一笑。本来嘛,见家长,总要留个好印象的。 好在,闻歌知道,出发之前,云珏已经用符鸟给这位云家家主传过讯了,他这会儿没有拆穿她的身份,应该是暂且对她没有恶感吧? “云兄,年轻人嘛,总是性子还有些浮躁,多多磨练也就好了。你看看云珏,五年前不也与他们差不了多少?如今却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坐在云萧然旁边的,是个一身银袍,白须垂颚,看上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闻歌瞧他坐于首座,他的身份便也不难猜了。 郇山掌门,虚阳子。 除了这两人,其他几个椅子上都坐了人,只怕不是郇山的各院长老,就是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了。 而虚阳子开口打了圆场,云萧然自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便是顺势改了口,不再训诫几个弟子。 那虚阳子便又是笑道,“你们师父也是担心你们。毕竟,如今的大陆已经比不得从前安宁了,我们几大门派的青年才俊又是岩目山的眼中钉,联络不上你们,作为师长,怎能不急?所以,你们要理解你们师父。不过,眼下,你们都平安无事地到了,这便好了。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允儿,你带你沧溟的几位师兄弟妹,先去安置吧!养足了精神,等到后日,玄墓与空山两派一到,就该忙起来了。” 这虚阳子比起面色肃冷的云萧然来说,要显得和蔼可亲了许多,对着顾轻涯几人,也是慈眉善目,温言婉语,倒果真像透了一个爱护晚辈的师长。 “既然如此,便有劳萧贤侄了。”云萧然朝着那位“萧师兄”一抬手,云珏师兄弟三人并闻歌亦是连忙朝着他拱手,他连忙回礼,连称不敢,然后,几人这才又辞别了殿内诸位长辈,随在那位萧师兄,也就是虚阳子座下首徒,萧允身后,出了指星楼,一路西行而去。 “这规矩真多。”闻歌出了殿门,便小心地嘀咕了一声,这左也行礼,右也行礼的,因为有早前顾轻涯嘱托的谨言慎行,所以,她一直低调行事,这脖子一直垂着,不敢到处乱看,这会儿都有些疼了。 顾轻涯在旁人瞧不见地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到了暂居之处,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闻歌也不过随口一声,倒没有多少抱怨的意思在里头,听顾轻涯这么忙不迭地就安抚起来,她心头倒是受用得很,不过轻颦的眉心,瞬间便是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