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可并不只曲未浓一个。 客栈不大的大堂内,唯二的两张桌子,当中一张,已是坐了几个人,还都是熟人。 除了作为掌门首徒的萧允,要帮着虚阳子管理派中诸多事务之外,参加试剑大会的郇山弟子,尽数到齐了。 方才咳咳的,便是叶空蝉。 所以,云珏回头便是淡淡笑道,虽然……瞄了一眼自家弟弟望着曲未浓笑得满心欢悦的样儿,他眼底亦是闪过了一丝阴霾,不过……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世间,最不能受控的,便是人的情感。 云懋年少,慕少艾,若是告诉他,他与曲未浓并无未来,难道……他就能够轻易管住自己的心,收回已然投注的感情吗? 云珏自己试过,所以,知道有多难。 罢了,就顺其自然吧!能开心一时,便是一时,真的到了那时,至少,云懋曾经开心过,日后回忆起来,便也不只是遗憾了。 这么一想,他再望向坐在桌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方琴曳时,目中便带出了些许。 方琴曳心有所觉,亦是骤然抬起头来,刚好捕捉到他来不及退避的目光,四目相对,只剩脉脉无语。 “几位怎么来了?”他们这边,唯一不为情所累,还算清醒的,便只有顾轻涯了,所以,由他来发问,郇山的几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本来嘛,这岩目山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他们总不会是来观光游览的。而且那么巧,就在这里碰到了吧? 郇山几人对望一眼,最终由叶空蝉垂下眼,沉声答道,“家师觉得,既然此次事情也与郇山有关,便不该让沧溟云家独揽重责。何况,伏魔剑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魔族手中,所以,特意派了我们几人前来相助,无论如何也要夺回伏魔剑。” 顾轻涯点了点头,却是与云珏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一缕审思。 何况,郇山众人那不太自在的表情太明显了,除了能瞒过如今只顾着拿糖给曲未浓献殷勤的云懋,还能瞒过谁的眼睛? 本来嘛,虚阳子若是有这个打算,便该一早就提出来,如何在他们走了之后,才又派了弟子前来? 叶空蝉却是与方琴曳对望一眼,苦苦一笑。 “那先一道用过早膳吧!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云珏很快下了决定,招呼掌柜道,“店家!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而顾轻涯也是沉默地在另外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叶空蝉见两人没有追问,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师兄弟几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还真是不好说实话。毕竟,云萧然在他们走后跑去指星楼缠着掌门一通胡搅蛮缠,掌门这才黑着脸答应了让他们来帮衬一二。这事情说出去,他们沧溟云家固然丢脸,但依云萧然的行事做派,这几人都是他的弟子,云珏、云懋且不说,就是顾轻涯据说亦是被他从小带到大的,难免受他影响,未必就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反倒是他们郇山,此事他们一劲儿推到沧溟云家身上,本就有失公道,还是人家不甘心,闹了一通,才让弟子来帮忙,这说出去,只怕也是没脸。 所以,云珏和顾轻涯没有追问,叶空蝉也好,方琴曳也罢,心上都是一松。 一行人用过了早膳,便回了楼上的客房。 在几人都进了屋之后,云珏谨慎地布下了一道结界,这才回了桌边坐下。 其他几人见状,心中亦是紧了紧,不过转念一想,这里离岩目山不过五里,已算作魔尊万劫的地盘,难保隔墙有耳,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 这么一来,也算是提了个醒,众人心中都各自警醒不提。 “我们昨夜已经去过岩目山,不过,被人布了结界,整个山脚,都寻不到不惊动人的入口,就是我的符鸟亦是没有办法进入。” 既然是要商量,所以,云珏一开口,便是直切主题。 能够在整座岩目山都布下这么合丝严缝的结界,需要有强大的灵力做后盾,魔族之中,有此能力的,只怕也只有魔尊万劫一人了。 几人对望一眼,虽然一早便隐约明白他们与魔尊万劫的差距,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差距,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看来,要想不惊动人进去,不可能。可是一旦惊动了人,别说是惊动魔尊万劫了,就是有丁点儿的动静,群魔围剿而来,他们双拳难敌众手,别伏魔剑没有找到,人便已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何况,魔族必然也料到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伏魔剑。说不定,早就在岩目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呢!此事,不可不慎。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都有些沉凝。 好一会儿后,叶空蝉才皱眉道,“我们进不去,不知……有没有办法让闻歌姑娘自己出来?”叶空蝉的提议引得众人皆是目泛惊色地望他。 别人还好,楚阳却是嗤笑着拔高嗓音道,“叶师兄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那个女人盗走伏魔剑,摆明了是与魔族一伙的,让她出来寻我们?是让她带着人上门来,直接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叶空蝉蹙了蹙眉心,但还是有他的坚持,“我总觉得,这当中有什么误会。闻歌姑娘……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在他看来,那个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心里也并无什么神魔之分,但善恶却是分明,而且行事总有她的原则在,即便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数日,即便那时是亲眼所见,但叶空蝉却还是觉得有些不愿意相信,她当真是魔族派来的内应。如果是的话,那她也太会演戏了些。 “误会?那时,我们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她夺了伏魔剑,打伤这位顾师兄,用伏魔剑劈开了蜃楼秘境通往外界的通道,带着那些魔族绝尘而去,这些种种,可都还历历在目,叶师兄说,有误会?什么误会?至于你所说的苦衷,我看,也不见得吧?倒是叶师兄,你难不成与那位闻歌姑娘有旧,所以,才在这确凿的证据面前,还想要为她开脱?”反应最剧烈的,当属楚阳了,他对沧溟岛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年少气傲,觉得输了擂台比试,下不来台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