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是什么?” 他略带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驻月只觉得此人不请自来当真是有些无礼,又不自报家门,还一个劲儿问东问西! “雪人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要是好奇,自己走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也没了好语气,白了那人一眼,便想自顾自走开。 可这廊下的人似乎也没有想走过来瞧瞧的意思,站着不走,却也不说话,奇怪的很,驻月瞧他虽不明来意,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只好一把抄起方才堆好的雪人捧在手心,往那不速之客走去。 “雪人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古人聪明呢!” 她走到那人面前,笑得有些得意 “抬起手来。” 那人也不多问,乖乖抬起两只手,驻月便一把将堆好的雪人放在了他的掌心。 有些冻手心的雪人就乖乖在那人手里端着,方才一折腾,雪人的眼睛嘴巴也歪了,看起来是一点也不好看。 “这就是雪人?” “是,只是我做的不好看,若是好看,那是怪可爱的。” 驻月站在这不速之客身旁,偷偷抬眼瞧了瞧,见这人五官深邃,须髯如戟,在夜里却也瞧不真切,只觉得此人甚是威严,方才言语轻狂,倒有些后悔了。 “外头天寒地冻,你就在这儿玩这个?” “是啊。” 驻月点点头 “闲着无趣,也睡不着,只能在外头转悠。话说……你是谁啊?是将军?还是宫里办事的?怎么未经允许跑到娘娘宫里来了?” “你不认识我?” 黑夜下他的视线扫过,两人一对视,倒叫驻月心头一惊,给震住了。 深邃的眼眸甚是凌冽,好似酝酿着一股极强的杀意,叫驻月不寒而栗,原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罢了,他怎如此凶狠?不,这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他天生如此! 她慌忙撇开了视线,连忙回应道 “不认识,我今日初次入宫,哪里会知道你。” 那人也不说话,而是笑了笑,便将雪人又递还给了驻月。 “外头冷,若是冻着可麻烦了,你该进屋了。”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他到底是谁啊?这般胆大妄为,连宫里都来去自如?” 驻月呆愣在原地,捧在手心的雪人已有些消融,她自言自语道 “该不会是大半夜的秦王驾临吧?若是来……也该有人通报才是。” 第二日一早,雪倒是没下了,连日头都正好,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在屋内暖烘烘的,驻月一睁眼,惜夏和秋楚便急匆匆进屋,拉着主子说道 “娘娘,方才太监传话来,说君上要见您呢,您赶紧起身梳妆打扮,可别晚了。” 怎么?一起床就要去见秦王了?我都没准备呢! 昨夜晚睡,此刻又未睡醒,驻月哪里能反应的过来,这眼睛还没揉清,就被惜夏秋处拉着换衣裳梳头,胡乱喝了点茶,吃了口点心,便被搀着塞入轿中了。 “我见了秦王要说什么?” 这会儿她是真有些慌了。 “君上问什么您就回什么,不多说不多问就对了。” 秋楚连忙解围道 “都说说多了会坏事,娘娘您就卑躬屈膝些,准没错的。” 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没想到应对手段呢,人已经到了章台宫。 由着侍女扶下轿子,又瞧见昨个遇见的公公李善全急匆匆出来,也没来得及请安,就火急火燎地催促道 “今日娘娘初见君上,理应早些来,怎有些迟了?” “公公莫怪罪,原是雪天路滑的,咱们怕走快了摔着娘娘,这才让轿子慢些的。怎么?难道君上生气了?” 惜夏嘴巧,连忙应付了过去。 “你们运气好,方才君上才接见完大臣,这会儿才得空呢,我瞧着似乎是遇着了什么喜事,心情正好呢,怕是不会怪你们晚来的。” 几人说说笑笑的,连忙把驻月拉进了章台宫。 这里可比自己那小院子气派多了,也更加威严,沿着路两侧站着的奴才就十来好几个的,驻月还来不及多问几句,便被推入了殿内,与她一同进去的还有公公李善全。 “君上,伏国来的公主已经到了。” 李善全边通报边朝驻月使眼色,此时的她七上八下,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殿上坐着的秦王都不敢抬眼去瞧,只一股脑儿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着嗓子喊道 “妾身驻……伏越,参见君上。” 一句短句说完便已是大汗淋漓。 她低着头,像是等了许久,才听见王座上悠悠飘来声音 “你就是伏国送来的公主,名伏越,是吗?” 低沉的声音有些许嘶哑,虽未窥其貌,却已被其声吓住,帝王的声音穿越千年,直直地往驻月耳里钻去,也不知是出于对陌生事物感到害怕的本能,还是被这帝王威严所震慑,总之跪在地上的驻月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当年和老爹师兄一块儿下斗,遇着了神魔之事也没此刻这般慌乱。 驻月咽了咽口水,知晓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应付了,现下是肝肠毁断,这糟心事儿,早知道就不答应那任性的公主了! “回君上,正是……” 慌归慌,倒也没忘了分寸。 “今年几岁了?” “回君上的话,妾身今年二八(二八是十六岁,伏越十六岁,驻月的年纪二十一岁) “伏国的王倒也算有心了,将你这爱女送往秦国,就为了得秦庇护,好叫你们伏国的日子好受些。可是……他若是真了解孤,就不会只单单送你一个姑娘,送那些金银器物来讨好孤了。” 等会儿,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驻月愣住了,还未来得及分析秦王话中之意,就又听见他开口 “他若是诚心希望得秦庇佑,何不领着你们伏国百姓,带着你们伏国的领土归顺,这样岂不是更好?又何须你一女子千里迢迢而来呢?” 原来他话中之意是想要伏国的领土啊!驻月恍然大悟! 想想也不无道理,比起女人,帝王更喜欢领土才是,妄想靠一个女人就撑起一个国家的未来,未免也太不稳固了些! 驻月虽是认同,当然也不能说出口,只能低声回应道 “可是伏国延续至今已有百年,伏国的风土人情与秦国大不相同,伏国的百姓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是就这样无端归顺,怕是妾身的父王无法跟伏国的百姓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