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飞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眯了眯眼睛，意识到已经是早上了。　　 有个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察走进来，叫了他的名字，示意他可以走了。　　 警察跟他说，有人来接他。　　 果然，走到门口一看，是他昨晚见过的那伙人，领头那个头发扎起来的年轻人，他记得他叫万璞玉。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觉得还是先把你接出来比较好。”　　 万璞玉穿着灰色的长风衣，靠在鲜红的车门上，视觉冲击很强。　　 唐高飞没有做那种没有意义的客套，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脑袋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休息。　　 身边的祝元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好吗？”　　 “没事儿，就是有些困。”　　 唐高飞昨晚是趴在警局房间里的桌子上睡过去的，桌面跟靠着的椅子都坚硬冰冷，这让他睡得很不舒服，所以这会儿还是很困。　　 祝元没再打扰他，让他安心睡一觉。　　 万璞玉坐进驾驶位，稳稳地开车。　　 这会儿才刚刚天亮，还没到早高峰的时候，所以路上并不是很堵。　　 他们回到书画材料店的时候，负责人正好也买了早饭回来，四人份的，出发之前万璞玉嘱咐过他。　　 睡在车上的唐高飞被叫醒，之后也没了再睡的想法，就跟他们一起吃早饭。　　 “听你们这意思，你们不知道昨晚酒吧发生了什么？”　　 唐高飞问祝元他们。　　 “倒是有听说出事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打听。”　　 祝元老实回答，意思是等唐高飞跟他们讲讲。　　 唐高飞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赵老板的尸体出现在了酒吧的员工休息室里。”　　 他的说法是“尸体出现”，而不是“死在”。　　 昨天晚上，唐高飞从咖啡馆离开后，直接从后门回到酒吧，去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没想到员工休息室还是被锁住的，他以为是里面有人正在换衣服，敲了敲门又喊了一声，里面没有回应。　　 他找到最后一次进入休息室的同事王莎莎，问她之后是谁进休息室了。　　 王莎莎说她出来之后，老板娘去了更衣室换衣服，因为她裙子上不小心被别人泼上了酒的，她不想穿着湿淋淋的衣服。　　 因为老板娘没有备用的衣服放在店里，王莎莎还把自己的裤子借给了她。　　 她们两个身材差不多，穿上去也算合适。　　 不过这会儿老板娘已经从休息室出来了，里面又有谁进去，王莎莎就不知道了。　　 于是唐高飞又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顺便跟老板娘凯特琳讲今晚要请假早退。　　 凯特琳同意了他早退，同时听说休息室被锁住，里面没人应答，担心有员工出事，便拿出钥匙跟唐高飞一起去休息室。　　 凯特琳敲了敲房门，里面果然没有应答，她插上钥匙打开门，吓得随着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休息室的折叠椅上坐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身上的浅色西装外套沾满血迹。　　 凯特琳也算是个女强人，惊吓之后很快镇定下来，让唐高飞去报警，又叫来几个胆大的男员工看住现场，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以免引起店里的骚乱。　　 在商圈附近就有派出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警察赶来得很快。　　 警察赶到后，疏散了店里一头雾水的客人，开始勘察现场。　　 凯特琳强打精神，跟着警察一起检查尸体。　　 虽然尸体没有脑袋，但通过身材跟尸体身穿的衣服，能认出这就是酒吧名义上的老板赵文明。　　 但赵文明的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员工休息室，他的脑袋又去了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那就是那天出现在赵家客厅里的尸体跟血迹。　　 如果他们那天在前后时间里没看错的话，那赵文明应该是死在自己家中客厅，而不是酒吧里。　　 而且想想看，赵文明的脑袋也不可能是在员工休息室里被割下来的，要不然狭小的休息室里早已经血流成河。　　 当晚，第一发现尸体的凯特琳跟唐高飞被警察带去警局做笔录，一同被带去的还有在发现尸体后看守现场的员工，跟在凯特琳之前进入过休息室的两个服务员，王莎莎跟蒋娜。　　 这两个小姑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一直哭。　　 唐高飞心里也很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在赵家见到的景象向警察说出来。　　 最终，经过一夜的天人交战，为了防止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他选择了闭嘴。　　 他实话实说的讲出了自己这一晚的经历，不过隐瞒了万璞玉他们的身份，只是说他中途翘班出去见了几个来找自己玩的老朋友。　　 这种事情对于警方来说也无关紧要，酒吧后门的监控也拍到了他出去跟间断了一段时间后回来。　　 所以警方对于他的离开并没有很在意，因为女同事的证词能验证，唐高飞离开的跟案件没有关系。　　 因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蒋娜跟王莎莎先后进入休息室，尤其是王莎莎在换好衣服之后还在抽了一根烟休息，在休息室里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她当然能确定赵文明的尸体没有出现在休息室。　　 在她之后进入休息室的凯特琳也表示，她在休息室中换衣服时，尸体也没有出现。　　 她在休息室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换下被弄脏的裙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么尸体出现的时间，就只能是她离开休息室后到她跟唐高飞去打开休息室房门的这段时间。　　 通往酒吧后方的走廊没有监控，休息室门口也没有监控。　　 所以没有人能保证，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进入过休息室。　　 这条走廊不仅能通往休息室，同样也能通往后厨，后厨人手杂乱又充满噪音，就给了调查更大的困难。　　 不过调查什么的，就轮不到唐高飞去操心了。　　 “只是可惜，赵文明就这么死了，当年他跟我父亲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他。”　　 唐高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在讲述中第无数次叹气了。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万璞玉看着他，挑挑眉毛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死的人不是赵文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