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调，你快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血？”　　 祝元不太相信自己，把手机塞进云调手里，让他再确定一遍。　　 云调调整了一下角度，照着灯光往里面看过去，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没看错，就是血。”　　 不仅仅有血，从云调站着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一只因为失血而惨白的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宽大而粗糙。　　 一直到回到车上坐下，祝元的心脏还砰砰直跳，没有平息下来。　　 赵文明家中竟然死了个人，偏偏是这种时候出现，难道是唐高飞下的手吗？　　 这个死人是不是赵文明还判断不出来，因为窗帘有一半是拉上的，所以不管他们在外面怎么调整角度，都看不见尸体的脸，不能判断身份。　　 碍于身份问题，他们不敢报警，只能匆忙离开现场，免得引火上身。　　 在车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伙计开车返回，祝元给万璞玉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了这边的情况。　　 万璞玉那边表示也有发现，让他们去盘口集合讨论。　　 晚上，窝在面积狭小的书画材料店，负责人煮起了电火锅，他们围在电煮锅前讨论起了今天的发现。　　 赵家那边，死者是不是赵文明还未可知，但他们猜大概率就是了。　　 毕竟赵家也没有其他男人，赵文明的哥哥跟侄子住在另外的房子里。　　 “他应该是在他媳妇儿出门去店里之后出的意外，”　　 祝元分析道，　　 “那等到晚上凯特琳回家，应该就会报警了。”　　 负责人不愧能成为一个盘口的负责人，人特别机灵，听祝元这么说，立刻就接上，　　 “我明天安排人去观察警方跟赵家的动向。”　　 负责人说完看向万璞玉，后者点点头，就是表示把事情交给他办。　　 而酒吧那边，万璞玉的发现也是跟唐高飞有关。　　 “我到了地方之后，发现他们门口贴着一张招聘海报，”　　 万璞玉讲道，　　 “于是我灵机一动，进去找到工作人员说我想应聘，见到了他们酒吧的领班。”　　 领班告诉他，很不巧的是前几天他们刚招了一批人，暂时不缺，门口的海报只是还没来得及撤下来。　　 不过领班依旧让万璞玉留下姓名跟联系方式，万一之前新招的服务员有不想做了的，酒吧这边可以联系他。　　 于是万璞玉留下了唐高飞的名字跟一个假手机号码。　　 领班拿过来一看，有些惊奇地说道，　　 “哎？你叫这个名字？”　　 “真是巧了，我们前几天招的那批人里有一个名字跟你一样的。”　　 万璞玉装作好奇的样子，问起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领班说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这个信息反应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要找的唐高飞。　　 但遗憾的是，今晚领班没有给唐高飞排班，所以没能见到他。　　 “我打听过了，”　　 万璞玉说，　　 “唐高飞明天晚上会上班，我本来打算明晚去蹲他，”　　 “但现在赵家出事，明天酒吧不一定营业，就不一定能见到他了。”　　 确实，在来之前，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不清楚他们是低估了唐高飞还是高估了赵文明，从来没考虑过唐高飞竟然能得手。　　 又或者不是唐高飞下的手，在赵家杀人的又会是谁呢？　　 “算了，先别想了，”　　 万璞玉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今天先休息，明天去打听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这天晚上，他们就窝在这个小店里住下。　　 负责人睡在了一楼的沙发上，把自己的床留给了万璞玉跟祝元，云调则是去仓库里扎了一个吊床凑活。　　 本来祝元也想睡吊床的，但以他的身手上床就够费劲的，无奈只能跟万璞玉挤挤。　　 负责人这张小床并不宽，祝元躺在万璞玉身边，几乎不敢翻身。　　 在这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下，祝元一直特别清醒，根本睡不着。　　 虽然奔波了两天，身体已经非常累了，但头脑一直相当清醒。　　 他也不敢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怕会吵到万璞玉。　　 一直这么挺到深夜，终于是他身边的万璞玉先忍不住开口了，　　 “实在睡不着的话就别勉强自己了。”　　 “呃，吵到你了？”　　 祝元觉得自己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啊。　　 果然，万璞玉也说，　　 “没有，是我也睡不着。”　　 他掀开身上的薄被，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祝元也学着他，坐了起来。　　 “我十岁之后就没跟别人一张床睡过了，有点不习惯，不好意思哈。”　　 祝元对万璞玉表示了一声抱歉。　　 “没什么，我也一样。”　　 今晚的万璞玉出奇的温柔，既没有骂脏话也没有翻白眼。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靠在床头坐着，祝元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是夜里两点四十分。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万璞玉先开口了，　　 “祝元，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已经死了，你会怎么办？”　　 祝元心里震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抱着他还活着的希望，所以不会去思考他死了该怎么办，”　　 “就连假设，我也不愿意。”　　 万璞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却比他之前每一次叹气都无奈，　　 “那你有没有假设过，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也不会做这样假设的，”　　 祝元立刻说，　　 “你现在还活着，还好好的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做这样的假设。”　　 万璞玉勾起嘴角来笑了一下，　　 “说真的，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一定能成为朋友的。”　　 “我也这么觉得，”　　 祝元道，　　 “不过我们现在也是朋友，难道你不拿我当朋友吗？”　　 “在我心里，我拿你当亲儿子。”　　 “……马上就要煽情了，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万璞玉捂着胸口，嘿嘿地笑出了声，　　 “太迟了，我们认识的太迟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跟你交朋友了。”　　 祝元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　　 “你是说…你的病吗？”　　 “你不要总是去在意，对于病人来说，心态好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不是，”　　 万璞玉摇摇头，　　 “是因为我是这一代的宝书传人，”　　 “我注定，不会有善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