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潜在的危机无声的消解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 我暗暗舒了口气,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一旁的范秋月突然靠近,她伸手轻轻帮我将领带解下来。 完,完全符合她的人设。 我知道她这是在提醒我,所以我也再次提起精神,履行我的海归人设。 睡前一杯红酒。 洗漱完抱着香香的老婆卧倒在柔软蓬松的双人床上。 “咳咳,头儿,冒犯了。” 我借着迪迪悄悄向范秋月传话。 我们俩现在的关系说不上清白,但又不是真的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有些时候我总怕唐突了她。 “任务需要,快睡。” 相比我还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她的反应倒是理智果断的多。 我轻轻合上双眼准备入睡。 但以往很快就会出现的晕眩感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不是觉得松开了抱紧范秋月的双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弹。 我身边的范秋月被子下面的手猛的把我拽住。 她也没入梦! 这让我的焦灼感瞬间消退了几分。 毕竟入不入梦什么的,虽然也很重要吧,但是远远比不上范头儿的安危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伸出手摸索着在被子下面握上她拉住我的那只手,她也反过来回握住我。 我在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 这一夜我和范秋月熬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的时候仍然没有等来入梦的感觉。 到后来索性也就不等了,我放弃了挣扎。 在我的上眼皮搭上下眼皮的瞬间,我的意识就被一片黑暗覆盖,几乎是瞬间便失去了感知。 我再次醒来是被一道熟悉的女声喊醒的。 “各位来宾请立刻来楼下进餐!” 是拍卖师小黛。 我身边的范秋月应该是累坏了,这么吵的广播声都没有把她吵醒。 我轻轻叫醒她,然后趁她还有些懵的时候下一步下床去洗漱。 厕所门正对着的墙上挂着房间里唯一的挂钟。 已经上午十点十五分了。 小黛这个时候喊大家下去吃饭……我怎么觉得来者不善呢? 我和范秋月依然敬业地维持着人设,相携走到楼下——昨天拍卖会举办的场地。 昨天被舞台和一排排的座椅摆满的场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型的就餐厅。 排布错落有致的餐桌和同一个风格的座椅,以及每个座位上已经摆好的餐盘让我有一种即视感。 好像我们局里每天让被拘留的犯人放风时集体就餐时候的样子啊! 我险些被自己的想象逗笑。 真是太贴切了,我们现在可不就是被亲家人圈禁在秦家主宅的一群囚犯吗? 等所有人全部落座之后,趁着小黛还没有宣布可以就餐,我暗暗打量了一圈。 赵总,吴总,李总……嗯?李总呢? 餐桌上立着每个人的名牌,我看到距离我们不远处,左前方的那张餐桌时,我发现昨天晚上出价拍下赵总的那位李总竟然没有下来就餐。 什么情况?这么晚还没有起床? 想到这我要摇摇头,不大可能,我和范秋月昨天晚上熬到那么晚现在都已经起了。 我刚猜到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听小戴的声音再次在广播中响起。 “昨晚拍下第一件拍品的李总,因为是昨晚成交额最高的参会人员,所以他和我们秦总可以一起共进早餐。” 我闻言内心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秦家这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这个地界儿的土皇帝了。 还一起就餐!还荣幸!我呸! 小黛宣布可以就餐之后,我和范秋月才开始吃饭。 从我上大学开始就再也没吃过这种餐盘儿打上来的饭了。 别说,还挺怀念,要是菜色在奇葩一点就更像了! 但平静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 枪声是突然间炸在我们耳边的。 我只听到噗呲一声,然后我和范秋月的餐盘上就被溅上了鲜红的血液。 小黛没有解释,开枪的雇佣兵也不多言,就餐的人们也不敢质问。 雇佣兵照例把尸体拖走。 没了吃饭的胃口,我放下餐具,暗暗打量了一圈。 每一具尸体都是被一枪毙命。 一张张熟面孔被拖走,我咬了咬后槽牙。 我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执行枪决了。 他们只不过是在小黛宣布可以进餐之前就开始吃饭了而已。 要不是范秋月的手一直搭在我的手上安抚,我铁定会崩人设。 这是什么狗屁拍卖会!秦家在这里就这么无法无天? 见血见多了,人是会麻木的。 我原本费尽心思想知道的白天的活动内容竟然是钓鱼和杀鱼。 钓鱼没什么好说的,但到了杀鱼这一步,我看着所有人脸上被溅上鲜血但仍然麻木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 这些人需要心理疏导,不然本就掌握着一定财富的他们一定会迷失在这种灰色地带。 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梦境组织的险恶用心。 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筛选出他们眼中合格的合作者! 说不定赵总就是他们上一场筛选活动的最终人选! 想到这我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拍下了赵总其人的李总。 我手上机械的杀着鱼,微垂着头扫视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脸色灰败的李总。 可能是没有经历过上午进餐时周围人被屠杀的场景,他面对杀鱼这种血腥的场面脸色很不好看。 杀鱼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固定的站位,只不过是端着从小黛那里领来的一盆活鱼,就找地方开始宰杀。 范秋月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李总。 我们两个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杀鱼速度。 手起刀落,很快我们就在小黛那里领了一盆新的活鱼,这次我们直接蹲到了李总身边。 “李总,您不会是害怕杀鱼吧?” 看他嘴唇都在不断抖动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现在的心理防线一定很弱。 “还,还行。”他反应好半天才回我的话,“你有什么事儿吗?” 真是一点马虎眼都不跟我打,看来是真被吓坏了。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止,转过头扬起招牌式微笑对他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您昨晚拍下的赵总,我记得他的事务里面好像就有收鱼这一项。” 这是范秋月刚告诉我的,她说赵总每次去那个渔村打着的名义都是收海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