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乃是一个聪明人，在餐桌上瞧见这二人吃饭默不作声地，各自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知道这二人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了。 　　 虽然从前吃饭倒也不至于叽叽喳喳的，可此番场景还真的有些难受。 　　 于是，他便主动开口，“将军和大人今日是否心情不佳？” 　　 被他这么一问，饭桌上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虽然确实是心情不佳，而且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自然就袒露无遗了，可却忘记了还有一个柳城。 　　 程彻最先反应过来，回道：“倒也不是，就是一些事情正想着该如何调查。” 　　 柳城也已经知道了程彻乃是四阁的总指挥使身份，便说道：“大人身居要职，不过也需得有喘息的时候不是？” 　　 “柳公子说得是。” 　　 言罢，程彻轻轻地用手肘碰了碰步梨，“你也一样，吃饭就吃饭，别烦恼那些事情了。” 　　 步梨没好气地回答：“我哪里在烦恼了？” 　　 说着，她看向了柳城，虽然今日王宛蓉又隐瞒自己不愿意坦诚相见，但是她觉得还是要将王宛蓉的状态告诉柳城，毕竟这男子一定非常想知道，只不过这两天都忍着不问，想必是怕麻烦他们夫妇二人。 　　 “对了，我去看过王小姐了。” 　　 果然，当提到“王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柳城已经不像刚刚那般淡定了。 　　 “她……她怎么样？王大人的事情想必她已经知晓了吧？失去至亲，她又在宫中孤苦无依，也不知道……”柳城一想起自己竟然不能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顿时内心就升腾起了无力感。 　　 这一点，他们二人也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步梨回答：“我入宫看望了她，她看起来情绪还好，虽然有些伤心难过，但是大体情绪还是不错的。” 　　 柳城听了，眼神之中露出了伤怀的神色，低下头，道：“没想到这等时刻我竟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对于这种情人之间想要互相陪伴的心情，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程彻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等冒名顶替的事情查清楚了之后，你们二人一定能够相聚。” 　　 “大人，这件事到底进展如何？”柳城抬起头来焦急地问道。 　　 程彻却摇头。 　　 柳城看向了步梨，对方也是一样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这二人今日如此苦恼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于是，他说道：“冒名顶替除却使用我的身份信息之后极有可能就是将我的卷子给调走了，二位大人为何不从卷子本身入手呢？或许我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作答之后的卷子就有问题呢？” 　　 听到柳城如此说，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啊，因为太过纠结了王秋明和李茂林以及冯旭这三个人了，该死的他们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信息，这不也是王秋明给他们的提示吗？ 　　 王秋明临死之前说过的，科举的卷子被偷过，那么从卷子本身入手就最快的方法。 　　 “程彻……”步梨喊了一句。 　　 程彻立即起身，说道：“我这就马上赶往国子监调查这一次科举考试的卷子。” 　　 言罢，他就要走。 　　 “等等！”步梨拦下了他，“你看下柳城的笔迹。” 　　 “好！” 　　 柳城忙回房将自己平素读书所写的一些批注撕了一张交给程彻，程彻带着他的字迹立即赶往国子监调查试卷。 　　 因为程彻拿着颜悯之的令牌，国子监的人立即就让他进去了，只当他是一个被皇帝派来办事的侍卫而已。 　　 入了国子监之后，在里面官员的带领之下，程彻找出了这一次科举考试的卷子，但是无论他怎么比对柳城的笔迹，至少从字面上来看这人的笔迹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之后，他又去拿冯旭的卷子来看，也都是一样的。 　　 “笔迹没有任何问题。”程彻自言自语，“不过若是从笔迹就能够调查出来的话那实在是太过简单了，这些人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不错，他所猜想的，这伙人若是要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地用笔迹就能盖过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手捏着试卷的纸张，忽然感觉到这个纸张的质感非常的熟悉。他摸了摸，不正是当日他截下的李茂林和冯旭来信的纸张质地一模一样吗？ 　　 程彻便出来问国子监的人，“今年的试卷用的是什么纸？” 　　 那人急忙拱手回答：“回禀大人，今年的科举考试统一使用的都是徽州来的贡品，徽纸。” 　　 “徽纸？” 　　 程彻又开始摩挲了起来，接着便问道：“可有空白的纸张？” 　　 “有。” 　　 程彻跟国子监要了一份空白的科举考试的纸张拿回府上。 　　 “不错，这一次的科举考试统一用的就是这种纸张。” 　　 对于这一点，柳城也确认了，“听闻徽纸非常贵，普通人家的都用不起。” 　　 “是不是这个纸张有什么问题？”步梨问道。 　　 程彻点头，“确实有问题，这纸摸起来非常的厚重，但是却很丝滑。冯旭和李茂林二人的通信用的便是这种纸张。” 　　 步梨也觉得蹊跷，“他们二人不过就是普通的来信而已，怎么还用上了这等纸张，而且一直都是用的这纸，想必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没错！” 　　 步梨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张空白的纸，“所幸我在京城里有认识的书画斋的画师，他一向喜爱收集各类的纸张，明日我就去问问他。” 　　 “好！” 　　 果然，第二日，步梨便带着这一张徽纸来到了京城内最有名的书画斋。 　　 因着当年步将军最喜欢收藏书画，这书画斋的老板敬佩步将军，所以和这步将军一家子都相识，步梨自然也就认他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步家的女将军。”书画斋的老板一看见步梨，眉开眼笑。 　　 步梨拱手说道：“怪我，许久都不来探望先生。” 　　 那人倒也不在意，一边继续作画，一边说道：“你贵人事忙。” 　　 步梨从袖子之中拿出了那一张，“先生可否抽空帮忙看看这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