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轮光圈在扩散。　　 一枚枚符文无规则的向外辐射，不成章法，没有体系。　　 圣徒-0737号看不懂老六的做法。　　 符文就像是子弹，法阵就像是枪，只有两者结合，才具有对应的威力。　　 若是纯粹的符文，就算是数量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要像扔石子一样，一股脑的扔过来吗？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老六深吸了一口气，粉红色的魔法杖在手中旋转。“这里一共有一千九百九十九万枚符文，而在这一刻——”　　 他高举魔法杖，神秘、梦幻，充满了魔法少女童话感的魔法力量溢出。　　 “我赐予它们「生命」。”　　 童话故事中，只要挥挥魔杖，鲜花会歌唱，小草会让路，破旧的马车会变成最为华美的南瓜车，主人公的破旧衣裳会变成公主裙和水晶鞋。　　 化腐朽为神奇。　　 老六在魔法少女姿态下同样能做到这点，比如他之前召唤的魔法兔子、魔法小驴，只不过这种能力除了日常搞笑，每天被动给他换不同的小裙子外，对战斗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你总不能指望路边长出的小草，用它柔嫩的身躯，把圣徒-0737号给抽死。　　 但随着老六对符文法阵的研究，随着他迈入一阶，他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符文活性化。　　 漫天符文被老六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在这一刻，它们就是童话故事中，对主人公唱歌的花花草草，就是天上眨眼睛的繁星，就是对露出笑容的太阳公公。　　 “这就是我走出来的路。”　　 老六悬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圣徒-0737号说：“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吵闹，准备好了吗？迎接一千九百九十九万新生命的——”　　 「天外大合唱」　　 漫天飞舞的符文，拥有了生命后，自发的凝聚在一起，它们像是一个个小精灵，齐声的唱诵。　　 无数种不同类型的法阵力量、效果压制下来。　　 圣徒-0737号在符文法阵上的天赋，几乎能够破解任何形式的阵法，但是眼前的……　　 漫天的阵法每时每刻都在变动。　　 具有生命力的符文小精灵，像是一个个精力充沛的熊孩子，它们凝聚而成的阵法没有半点定型。　　 三体问题，仅仅是三枚不规则运动的恒星，就逼得一个文明放弃了家乡，不得不远走他乡。　　 而现在是近两千万枚不规则移动的符文。　　 若仅仅是这样，圣徒-0737号倒不会如此震惊。　　 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份无序的变化中，竟然没有一枚符文是被浪费的。　　 不论天空中的符文小精灵如何变化，它们都能在各自的法阵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如果说为符文赋予童话故事般的短暂生命，这是老六在晋升一阶后，自然而然就能够获得的能力。　　 这份细致到极点的操控力，就是切切实实，老六日积月累的修行成果。　　 孔山的「型」，李修的「繁」，最终构成了老六的特色——　　 「灵」。　　 真正的灵动。　　 没有章法，就是不存在破解。　　 圣徒-0737号怔怔的望着天空，曾几何时，老六在他面前根本不具备布阵的资格，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破解的能力。　　 没人还停留在原地，每个人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前行。　　 圣徒-0737号眼中是无比的惊讶，很快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钦佩笑容。　　 “真的……很厉害啊。”　　 “别特么感叹了！”　　 蛇女大喊：“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破解！”　　 她是直面老六抗压的人，这种规模的符文法阵，就算她把衔尾蛇的能力驱动到极限，能做的也只有逃跑。　　 “我……”　　 圣徒-0737张了张嘴，最终叹息说：“抱歉，这道题，我解不开。”　　 老六相当于用一串全随机数据，生成的无序代码。　　 如果圣徒-0737号还活着，他还拥有自己的身躯，能够将同等规模的符文储藏在身体中，或许还有机会进行对轰。　　 但是现在……　　 无解。　　 “不过，我说的「无解」是指在阵法学层面，现在不是学术研究，而他的对手……也不是我。”　　 圣徒-0737号扭头看向蛇女和行者。　　 “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避开符文，直接攻击阵法师！”　　 蛇女和行者重重点头，两人刚要飞上天空，忽然，所有的符文小精灵齐声高歌。　　 一轮轮阵法嵌套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重力高压，强行把他们压在地上。　　 另一部分符文精灵凝聚出一枚枚光枪，朝着他们射来！　　 江娅的琴声骤然拔高，影响了天外大合唱的和谐，将蛇女和行者镇压的重力发生细微偏转，他们就要离开光枪的攻击范围。　　 一根根原本在江娅琴声下扭曲、缠绕的傀儡丝线骤然绷的笔直。　　 江娅的干扰下，傀儡师的确无法操控杀人，可是简单的影响行为，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两人再次停留在原地。　　 眼看光枪就要落下，圣徒-0737号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快速书写，简单三枚符文，就构筑出一个简练却极为坚固的偏转屏障。　　 屏障如同翘板一样，帮助蛇女和行者偏转了光枪的同时，为他们提供了短暂抵抗镇压的力量。　　 两人拔地而起。　　 行者扛着蛇女，发动能力，绕了一大圈，规避符文法阵的影响。　　 蛇女瞳孔中的衔尾蛇再次转动，她无法锁定藏在符文后面的老六，就索性将视线内的符文当做吞噬的目标。　　 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轮黑洞，漫天符文以极快的速度减少。　　 双方再次陷入到了短暂的僵持。　　 “底牌用的应该差不多了吧。”　　 江娅视线从空中的战场收回，放下弓弦，轻声说：“那我们可以稍微谈谈了，在——”　　 她对林依白露出微笑。　　 “在林依白杀了我们所有人之前。”　　 江娅问：“傀儡师，你在为了什么而坚持战斗？”　　 她的声音中带有令人安心的魔力，隐匿在「幕后」的傀儡师，自暗红幕布的后方走了出来。　　 “复仇。”　　 傀儡师说：“我要对世界意志复仇，这件事，只有如来能够帮助我，所以，我不能让你杀他。”　　 江娅点点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这样如何？”　　 她抬起弓弦，指向李修。　　 “让我们杀了李修，然后，我们就走。”　　 傀儡师正要拒绝，就听江娅继续说：“不用忙着拒绝，别忘了，你欠我们一次，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一笔勾销。”　　 所谓的「欠」是指傀儡师之前担任苏小雅的线人，多次出卖死海情报的事情。　　 他辜负了死海的信任。　　 死海不是什么善良的组织，他们杀了无数人，可从始至终，死海对傀儡师都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从未有过欺骗、背叛。　　 随着江娅的话，一枚心灵种子悄然出现在傀儡师心中。　　 傀儡师能看到这枚种子，但他无法剔除。　　 因为就连他也要承认，这件事上，他的确背叛了死海的信任。　　 只要他内心中对这份背叛，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这枚由语言构筑的心灵种子就会埋在心底。　　 江娅又拉琴了，琴声催动下，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那就……请你让开吧。”江娅说。　　 “好……”　　 傀儡师无法控制的向后退了半步，落在死海一众身上的傀儡丝线散去，他们压力顿时全消。　　 糟了！　　 老六大惊，就要冲过去。　　 他被迎面飞来的蛇女一把抱住，两人落进荷塘中。　　 拾荒者瞬间出现在李修背后，高举手斧，被当做披风的麻袋随风扬起。他就要把李修的头砍下来。　　 就在此刻。　　 咔哒——　　 细微的碎裂声出现。　　 ……　　 大雷音寺的一众佛陀。　　 灵山脚下跪拜的民众。　　 巡逻执勤的特事局成员。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起头，他们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灵山顶端。　　 轮班过来执勤的徐颜推了推眼镜，对身边的队友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徐颜眯起眼睛，仔细聆听：“大提琴、合唱团，以及压过所有声音的……　　 月光鸣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