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许氏与妙烟正在用早膳,便听得登枝来报:“昨儿夜里,南国使臣夜里敲门。把咱家装酒那口大坛子搬走了。” “他们不愿惊动主子,奴婢便顺了他们的意。” 许氏惊讶:“酒坛?他们要坛子做什么?” 登枝偷笑:“他们啊,自己来打脸呢。他们哪里是要坛子,是想要里边的酒。” 登枝冷哼一声:“宴席上瞧不起咱们的酒。夜里又偷偷来讨,真好笑。” “对于咱们拿此酒待客,他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难道,这酒颇为珍贵?”离席时,皇帝都打包了! 但两大缸酒,随意的扔在院子,登枝怎么也看不出珍贵。 许氏看向妙烟。 妙烟满面不解:“珍贵?”她使劲摇头。 这算什么珍贵。 “今儿一早,使馆又托人讨要两张请柬。想要参加夫人婚礼呢。” 许氏倒也大方:“差人送两张过去吧。” 容澈的婚事,全城瞩目。 镇国公家更夸张,提前三天就开始庆贺。 在城门口支了个棚子,一边施粥,一边发喜糖,一边发红包。 上前说两句吉祥话,就能领。 兰远泽抱着酒罐子,浑身酒气熏天。 曾经儒雅的男人,如今不修边幅,穷困潦倒。 “滚滚滚,臭叫花子,真是晦气!”有人将他推倒在地。 他没站稳,摇摇晃晃倒在碎瓷片上,划得满脸都是血。 为领喜糖和红包,百姓拥挤成一团。 踩得兰远泽半天爬不起来。 “祝容将军和许夫人天作之合结良缘永结同心成佳偶……” “祝容将军和许夫人新婚大吉,早生贵子……” “祝容将军……” “好!好好!” 兰远泽被踩的浑身剧痛,他恍恍惚惚爬回府中,眼前只剩满城的红。 容家,将全城挂满红灯笼。 街上四处贴满双喜。 这一幕,熟悉又陌生。 他倒在院内,眼前似又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他做了个梦,又好像不是梦。 他穿着大红喜服迎接娇俏的芸娘。 芸娘带着价值连城的嫁妆,下嫁给他。 大喜之日,他撇下芸娘,偷偷与裴氏相会。 后来…… 砚书落水,成为残废,娶妻姜云锦。 姜云锦总是私下折磨砚书,让他钻胯,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让他喝尿,极尽侮辱。 老二爱上苏芷清,为她与许氏闹翻。 老三被引入歧途,不学无术,好赌成性,最后被做成人彘。 他看到自己嫁祸成功,许家满门抄斩。 他成功娶裴氏进门,景淮三元及第,景瑶得太子青睐,一双儿女名动京城。 自己功成名就,成为当朝显贵。 整个北昭都尽在手中。 梦中没有兰妙烟,没有受宠的昭阳公主。 也没有许氏和离,更没有容澈入赘。 一声鸡叫,天色刚亮,兰远泽猛地从梦中惊醒。 梦中,他被众人恭维吹捧,手握重权,妻子娇美,儿女双全,是人生赢家。 可现在…… 他胡子拉碴的倒在院里,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也无人问津。 院内静悄悄的,好似这个冬天,比平常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