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高山高人逞高格调,一剑一葫加一卷轴。
云开,雾散,竹影茂,水潭清。 再次登上山巅,张舒俊只感觉恍如隔世。 山上有人,高大的人。无棺,青铜的棺。 “人”,姑且算他是个吧,身高八尺九寸七分。 巍巍乎,似山。高山,很高的山。 郁郁兮,似林。密林,无光的林。 高,峻,冷,厉。 高的是身;峻的是色;冷的是神;厉的是气。 “人”,是雄性。鹰钩鼻,刀条脸,高颧骨,三角眼。无眉,卷发。面色也是幽深的黑色,像蒙着一层黑雾。 “人”爪子上紧握一根黝黑黝黑黝黑黝黑的竹竿,杆子上,飘着漆黑漆黑漆黑漆黑的幡。 幡,质地奇特:非锦,非帛,非绸,非缎,非纱,非棉,非布,非纸。 幡垂着,但是看得出很软,所以也非金石竹木。 风吹过,卷动,但无声,所以也不是橡胶、塑料。(这个世界连手机都有,有塑料也不奇怪对吧?) 这世界上,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材料,或者说没有和这幡能匹配的材质。 但它,就存在着。 此时,“人”说话了。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不怕?” “怕,就不来了?” “我不仅来了,还是三次,这是第三次!” “你的话很多!” “只比你,多了一句!” “你,很有信心?很自信?” “有!”张舒俊习惯性的点点头。 “绝对的信心,不是信心,是愚!” “超份的自信,不是自信,是傲!” “既愚且傲,你,必败,败,则死!”人一字一顿,说了三句。好像,他好不习惯,一次性说很多字。 “你的话,好像也很多!”张舒俊反讽道。 “我,很好奇,你看起来,不急!”“人”问。 “已然到此,何必生急?” “那就,死吧!” “人”挥动了枯瘦如柴的爪子上的竹竿。之所以一直说是爪子,因为实在是很像,指甲尖利、修长,泛着漆黑的光。 竹竿劈了下来,幡,没动。 很怪异的感觉,很割裂。 明明幡就在竿子上。 张舒俊一动不动,竿子从他头顶直劈到脚下,似乎就这一击,就把他劈成了两半。 然而,张舒俊纹丝不动,丝毫无损。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人愣了。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是这样。 竿子劈中了,他的手感告诉他劈中了。对面的那个男人躲都没躲,怎么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按理说,这一下,就足以把对方的魂打的七零八落。 那样,他就不用动用别的手段,浪费自己的精力了。 原来,竿子,也只是看着像竹竿。 但无论是竿子还是幡子,都不是凡俗之物。 就算对方有护身的宝物,也绝避不开这勾魂竿夺命幡。 是的,高端的器具,朴素的命名。简单直接,勾魂夺命,就算他手中物的名字,也是它的能力。 它不是世俗之物,而是能力的具象化。 是地脉之气、阴煞之气、毒瘴之气、枉死者的怨气、亡者临死前的哀嚎、死后的骨血、将散未散的魂魄等等这世上最阴、最毒、最狠辣、最让人痛苦的气息的聚合。 是九阴,是九幽,是无间,是用秘法千锤万锻,是他百年之功。 当然,这一击不奏效,他当然不是只有一击之力。 “人”,从鼻尖擤出一团黑气,喷到幡上。 幡,张开了,飘荡了,卷过来了。 无声,诡秘。 “人”好像笃定张舒俊看不到他的动作。 看不到幡离开竿子,正卷向自己。 张舒俊好像的确没有看到那幡要把自己卷起来,目光依然盯着那“人”。 张舒俊甚至有点想笑。 虽然,他确实看着那个“人”说:“那就,去死吧!”以后,就没有了动作。 但是,那透体而过的力量,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脑子里的震荡,可是实打实的。 感谢自己,提前升级强化了一身妆裹。 很强,那确实能量很强。 可惜,他身上的法衣,更强。 现在,身体像被毒蛇死死的缠绕绞杀,张舒俊当然也感觉到了,嗯,这初春时节,还是挺凉的哈? 除此之外呢? 没了! 那种全身上下被紧绷束缚的感觉,确实不爽。 这种不爽,也不过一刹那。就没了。 怎么,这么简单吗? 一点点也没有感觉到厉害啊?危险呢?绝招呢?就这? 葫芦啊,你果然给力! 夺魂、定身、绞杀、迷心、惑耳、乱神、锁魄、毒气、鬼杀…… 连续三次攻击,用了一十九种能力。 “人”停手了。 幡中炼化的鬼仆、毒瘴、虫蛊前赴后继的扑上去,竟然寸功未建。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一身本领,在这个小子面前,竟然不起一点作用。 那小子,竟然还在盯着他,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在挑衅!他在嘲讽! 可是,除了最后一招,那个自己苦心孤诣千辛万苦制作的底牌,真的要亮出来吗? “你,不弱,很强!” “人”停手以后,再次开口了。 “我,奈何不了你,但是,你,也奈何不了我!” 张舒俊嘴角微扬,笑的很淡,如白开水,如小雏菊,说的话,却很冷:“你,怕了!” 语气很肯定,好像,他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相。 “人”也不恼,“我,不怕!” 类似的对话,两人说过。只不过现在,角色完成了互换。 “你,想逃!”张舒俊依然带着暖暖的笑,说着肯定而冰冷的话。 话不冷,冷的是语气。 “我,还没进攻,你不能逃!” 张舒俊刺出剑。 这一剑不快,很慢。 慢到人连躲都不想躲。 人,现在确定,这是个人,因为他会说话,会反驳,这还能不是人? 是个“人”的人也不躲,就像张舒俊不躲人的一竿子。 刺! 就是一刺! 没有劈、崩、点,没有削、斩、撩。 只有一刺,简单的一刺。 穿过了衣服,穿过了胸口,穿过了心脏。 没有心脏! 是,以为应该是个人的“人”,没有心脏。 哪怕鸡鸭猪狗,甚至蛙蛇龟鳖,只要是脊椎动物,活的时候都有心脏。 可是,眼前的“人”,没有心脏。 难怪,这么简单的,这么慢的一刺,“人”都不躲。 原来他不是人。 张舒俊抽剑,剑抽出来了,那么锋利的一把剑,不可能抽不出来的。 剑抽出来了,应该不是人的“人”,胸口有了心脏的跳动。 “咚!” “咚!” 很慢,像张舒俊刺出的剑一样慢。 张舒俊收回剑,“我要一样东西!” 好像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未曾出剑,“他”也没有中剑。 “不可能!”那个“人”坚决的说。那是他的底牌,他不可能交出来的。 “好,刚刚,你用了十九种手段,我不用,我只用两种。” 张舒俊拿起了画卷,空白的画卷。 “人”终于有了新的表情,慌乱,紧张。 葫芦已经吃的够多了,现在,看法宝! 卷轴张开,“人”想逃! 那画卷,对他而言,有大恐怖。 卷轴打开了,一如那面诡异的幡,也是席卷。 天道好轮回,“人”终于也体会了,什么叫绞杀,什么是窒息。 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人”想纵身,纵不起,想化烟,化不成。一切都被禁锢了。满身的修为,在画卷的挤压下,毫无用武之地。 画卷在不断缩紧。 “人”很后悔,应该用底牌的,用了,哪怕最终还是这样,也不至于后悔啊! “我……” “人”还想说一句什么,可惜,没有机会了。 画卷一卷,“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连同他一直紧握的幡。 看得出来,他很珍视它,致死,都不离不弃。 嗯,它们之间,是真爱! 张舒俊手一招,卷好的画轴回到手里,依然是一幅平平无奇的空白画卷。 “人”是这里的第一位住客,让我们隆重的祝贺恭喜他,成为首席。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结果,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个这? 张舒俊站在山顶,唏嘘不已。 格调弄得那么高,还以为真的是个高人,结果,除了个子是真的高,手段…… 张舒俊对此不禁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表示这也不行啊! 除非,这厮的出现不过是个障眼法,替罪羊,幕后,还有一双隐藏更深的手? 张舒俊实在不敢相信,这一次,就这么简单,就把困扰了自己那么多天的问题,就给轻轻松松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