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镜中,青羽一拳砸过去。 墨擎御偏身躲过,未还击。 青羽抓住他的衣领,低骂一句的同时,抬手落下一道结界,隔绝所有视线。 金暮黎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啧啧两声,转而去看田雪施展美人计。 娇小玲珑的美人不是直接去诱惑敌军将领的,而是先扮成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被小兵发现。 正因为穿着破衣烂衫,田雪白皙顺滑的笔直双腿才能成功色诱。 加上那虽有泥污、却不难看出极其甜美的容貌,小兵在落难美人的苦苦哀求下,将她带入军营。 军营向来缺女人,有的军队自带军妓,有的则在营寨周围现抓。一旦打了胜仗,攻陷城池,将领多会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士卒在城中烧杀抢掠,胡作非为。 小兵带田雪回营时,虽按规定几次被盘问,但大家的态度显然没那么认真。 一个衣衫破烂、低着头不敢看人、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可怜小女子,怎能引起雄壮大男人的防范。 尤其当小兵挤着眼睛说“晚上兄弟一块儿来”时,就更没心思查问了。 反正平日里抢来的抓来的骗来的捡来的各种女人也不少,只要进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除了反抗时挨顿抽,连个浪花也翻不起来。 即便有个别家眷能循迹、且有胆子找上门,也不过是随口表达一下歉意、将人拎出来还回去的事。 **子们说着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无耻话,用哄笑声和下流目光,将田雪送进军营。 田雪嘴角微勾,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轻哼。 不过,北鹰国的营寨在择地与修建方面倒算考虑周全,不仅靠近水源,且外开壕堑,内设壁垒,蒺藜竹马、鹿角强弩等一个不缺。 广布耳目,远派哨兵。为防奸细,营门三百步外就审真伪。 可惜…… 营寨防火攻防夜袭的防御措施做得再好,也堵不住人心漏洞。 男人嘛,有几个能管得住自己的第三条腿呢。 进了小兵睡的集体营帐,田雪用不着痕迹的娇媚手段,不着痕迹的下了蛊,差小兵帮她打水洗澡。 北鹰国除了宫廷权贵,基本上都没有浴桶,更何况前线营寨。 小兵地位低下,只有极简单的洗漱用具,美人有求,他只能跟伙房借桶去河边拎水倒在木盆里。 田雪看他一眼,面露羞怯,慢动作般缓缓脱去那身破烂。 小兵直了眼,恨不得立马把她摁在地上解裤带。 可惜事与愿违,甜头一口没尝着,就被上级知晓并过来查看。 这一查看,就留了下来。 尤物看多少眼都可以,查就不必了。 被赶出去的小兵怏怏不乐,憋屈得要命。 被压抑但仍能传出些微的撩人声音,让他越来越愤懑,眼珠转了半天,才想出个不得罪人的主意。 不让我舒服,你也别想好过。 金暮黎眼瞧着田雪经过四次转手,最终被裨将独自霸占。 那裨将还使劲瞒着,生怕给主将知晓,将人夺走。 金暮黎支颐托腮,看戏看得直乐。 不得不说,这骚玩意儿的确有两下子。 从底层到高层,五人中蛊,打探各种大小消息简直不要太方便。 更重要的是,别说挑拨离间,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只要人活着,存在,敌军内部就能因她而不和。 实在太好利用。 不知餍足的裨将抱着美人满床打滚,压根儿不知自己已经着了道,八十岁老太爷宠二十岁小新妾般,对田雪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操之过急,有弊无利。 田雪陪他睡了两天,得到不少军情机密,也交换一点自己“逃难途中”听到的流风国“边境消息”,然后选个恰当时机帮裨将出主意,告诉他如何打埋伏、如何引蛇出洞将严防死守拒不出城的姞将军诱出来,让流风国中计,以此获得军功。 裨将很高兴,觉得自己得了块宝,抱着她猛亲。 因有蛊虫在体内,裨将丝毫没觉出从手下抢来的女人有何不对。 田雪看他兴冲冲跑去献计,扯了扯被子,闭眸睡去。 那份从容与笃定,看得金暮黎都有些钦佩了。 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坑过她的淫邪小妮子,今日竟对流风国有这么大的帮助。 而百里钊,啧,也真是敢用人。 不一般。 这俩货都很不一般。 一个敢信,一个敢干。 待北鹰国布置的陷阱被反利用,等于挖坑埋自己,啧…… 田雪这小浪女简直天生就是做间谍的料,跟谁睡觉都只是享受只是玩。即便日夕相处,也不会动真情,把自己搭进去。 也因此,百里钊用她才用得放心。 不过,这肯定不是百里钊信她不会背叛、自己不会被反间的依据,而是……估计田雪体内种有惟圣女能解的蛊。 金暮黎感觉百里钊应该是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一边心里咕哝,一边用指尖在轩辕镜上手机触摸屏般连续滑动几下,金暮黎找到夜梦天和善水的位置。 夜梦天回家见父母,报平安。 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向爹妈汇报:儿子入赘冥界了。 金暮黎乐滋滋地瞧着。 易锦跑来抱住她的胳膊:“姐姐,我想修炼。” “嗯,去吧,”金暮黎的注意力仍在夜梦天身上,“我给你备了瓶好东西,在你床头,你吃一粒,然后去花圃草丛打坐最低三个时辰。” 易锦瞧她说着话,眼睛却看也不看自己,顿觉委屈:“姐姐……” 金暮黎半天才反应过来,扭头愕然道:“怎么了?” 易锦抓住她的手指头,轻轻摇晃:“你陪我去好不好?” 金暮黎看眼轩辕镜,迟疑。 易锦继续撒娇:“姐姐已经看他很久了,看看锦儿好不好?” “……”金暮黎受不了他这副酸溜溜的争宠小模样,只能轻啧一声,收起轩辕镜,被拽着离开。 夜梦天跟爹娘谈心,善水则坐在小山包上发呆。 他正尽力忘记那个人。 本已见成效,夜梦天和杜宗师一出现,所有努力便都功亏一篑。 驻在心头的思念,就像疯长的野草,剪了刨了烧了,也会再冒。 长这么大都没喜欢过一个女子,也从未尝过相思的滋味。 一路采药,一路帮百姓看病,一路挖寻只从医书上见过的药草药石,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 即使不懂术法,修不了道,成不了仙,也没关系,起码他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是快乐的。 师父说过,修道并不拘泥于形式,一生行善,便是最好的修行。 行善不仅使人快乐,还能积德,若常年野外行走,历经艰险而不死,便是被天道护佑。 被天道护佑的人,自是福祉无穷。 可什么才是福祉呢? 世人口中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权倾朝野、高立庙堂? 成为富商,有花不完的钱? 身体健康,吃穿不愁? 他摇摇头。 如果可以选,他只想身体健康,这样,便能行走四方,帮助更多的人,顺便……想想她的面容。 只敢暗恋不敢明说、也不打算明说的痴儿发了一下午的呆,直到日落曛黄,夜幕降临,才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解救出来。 瞧瞧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人烟与灯火。 看来又要野外露宿了。 他动了动身子,从怀里摸出干粮。 吃完两张咸味烤饼,他感觉嘴巴有些干,便摘下水袋。 夜晚看不见,填饱肚子后,只能找个尽量避风的地方窝一宿,等天明再继续寻草药。 可这山丘不大,没有山洞,避风之地很难找,他又没火把。 转了一圈,他只能在棵小树下蹲着,腿蹲麻了又坐下。 渐渐的,他靠着树干睡着了。 此时已是深秋,夜里冷得很。 偏偏又起了风。 善水无意识地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睡了不知多久,他感觉好像已经天亮,却又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四肢无力,手背软软搭上额头,他心里明白自己发热了。 可明白了那么一小会儿,人便再次睡了过去。 以前在外露宿时,风吹雨浞,也发过烧,但睡个两三日三五日,自己便能好。 所以他没当回事。 不过是醒来后饥渴难耐、嘴唇脱皮而已。 倒是因为病了几次,他知道了晚霞主晴,早霞主雨。 可这回,他却觉得睡梦之中,身周变得异常温暖,不仅没有冷风吹冻,还有缓解干渴的泉水伴着低声轻语滑入喉咙,清凉甜润。 最美妙最令人回味的是,从嘴唇处传来的温柔触感…… 等等! 嘴唇? 温柔触感? 善水蓦地睁开眼,腾地坐起身。 日光熹微,小鸟叽叽…… 什么都没有。 抬手用指腹摸摸嘴唇,嘴唇是湿润的,嗓子也毫无干痛感。 且,他发烧的时候,从不做梦,因为醒来没有任何梦的记忆。 但这回,他却隐隐约约记得那声充满怜惜的叹息,还有那句嗔怪他不知照顾自己的低低话语。 善水呆坐半天,才手掌撑地,准备站起来。 瞳孔却陡然一缩。 他的手摸到一样东西。 一个看似很普通的长方形灰色布袋。 袋口有张正方形小便笺,上面写着“储物袋”三个字,以及开咒、闭咒、防盗咒等各种使用方法。 善水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拿起储物袋,撑开袋口,试着念动一串咒语。 然后真的看到,储物袋里装着许多点心和水。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秋季换洗衣服,以及冬天穿的棉衣、棉靴、棉袜、粗布大氅等。 储物袋是不起眼的灰色,衣物也都朴素得很,好像是怕他被贼惦记上。 善水心跳如擂鼓,眼角发烫。 他站起身,举目四瞩,却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到底是谁给他喂的水?是谁留下的储物袋?是谁为他备的冬衣?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