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搬好家后,把地址告诉了包仔。包仔让他自己去店里告诉李承坤,大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坤并不是对你有意见,他只是不想看你活得如此卑微。” “你空出来的房间其实可以让凌氏兄弟住进来的,但他却没有,而是在店子附近另找了一个房子给他们。” “我觉得他是在等你回来。” 大头呼了一口气,躺到了甲板上,耳边传来隔壁船上两人低低说话的声音。他们是包仔在大王村挑选出来的人中的其中两个。 铁头烙重病不起,已经时日无多。林利胜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格愈发的严重。严重到除了张宏等人,已经无人敢接近。 最接近北村的三号点已经完全被宋世琛把控。和刀疤何盛波一起负责二号点的宋世豪倒没有表现出什么,猜不透他是看不透时局,还是看透之后故意表现出来俯首称臣,意图麻痹他们。 刀疤也在犹豫,似乎不确定自己该站哪一队。李承坤和徐祖生没有给他施加压力,也没有去争取。 河上、岸上波涛暗涌,但没人敢催促林利胜从铁头烙身上,分心出来处理这些事情。 几个点的人都在各自为政。还好的是,得到胜哥正式委任的徐祖生在许多事情上,或多多或少得到许多权限和优待。加上之前在越南和阮氏怀西怀南兄弟的相熟,也使得一号点得到越南更多的照顾。 恢复货运的这几个月里,一号点的货运总和可以占到整条河的百分之六十。 徐祖生暗示过几次,要李承坤再多培养些人。李承坤也觉得是时候走上这一步,便与包仔在一行人中挑选了五个加入到了河里的生意,让他们轮流跟着包仔和大头学习。 凌氏兄弟和其他两人被放在了咏月人间。钟镇国现在跟在李承坤身后,咏月人间护场的人由赵强带着,经营上李承坤放权给了肖伟。自己则与包仔轮流互换,并兼顾经营与白道的关系。 似乎自己成了一个白吃饭的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 一根纸烟燃尽,大头吹出嘴里的烟雾,一手枕着头。 “是我的错。” “但我没办法回头。” “魏文豪找到我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在医院里,医生指着她的肚子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我做不到!” “要我杀掉自己的孩子,我做不到!” 听着大头哽咽的声音,包仔强行地咽下了喉咙里那股坚硬的气流。 “李民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大坤,也对不起李民。” “魏文豪还告诉我,她为了回来找一夜之间变身为钻石王老五的我,堕掉了他的孩子。那时候我就觉得是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魏文豪,更是报应当初犹豫不决的我。” “说实话,现在的生活让我绝望。但我没有办法,所有都是我罪有应得,我只能受着。” “好怀念我们还在船上的时候,晚上干活,白天出去浪。大坤一天到晚窝在吊床上看书,我们回来就可以吃饭。” 说完,大头转身撇了远处的关记一眼,嘚瑟道:“你看,关记没有我们的帮衬都萧条了好多。” 包仔低笑一声,鄙视地看了大头一眼。 “那是人家老板娘要照顾男人,没空做生意!” 两人低笑。 “蔡姐还一直往北村跑啊?” 包仔听着大头恢复了一点神色,瘪了下嘴应道:“应该吧。” “你说敬哥怎么不直接把人和孩子接进去,这样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 “谁知道!” 这件事上,确实不知道敬哥是怎么想的。 你说是怕道上的人报复?所以不敢公开两人以及孩子的关系?但现在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威胁到他。 或者怕胜哥? 怎么可能。 林利胜并非是你怕就躲得过的。 而且,林利胜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半遮半掩的关系做给谁看! “找时间回去看看大坤,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他其实很伤心。” “他本来就很重情。” “知道,我只是觉得没脸见他们。” “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薄了,你不是一直挺不要脸的。” “哈哈哈!混蛋!” 说着,大头跳过来,两人滚做一团。 学期已末。 李民的班主任黄浩忽然来访。 李承坤早上送李民上学,回来才刚刚睡下,包仔便带着黄浩上了二楼。 看着两人都带着些疲倦的脸,黄浩抱歉的笑了笑。 “抱歉,一下子把你们两个都吵醒了。我还以为你们住一楼,就直接敲了门。” “诶,没事。大好青年不睡这几分钟死不了。” 李承坤接过包仔的水壶,给黄浩泡了杯茶。 黄浩接过又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向李承坤,严肃地说:“李民说他不参加中考,我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面前两人同时皱眉。好好的为什么不考试,这是直接拒绝读高中的意思吗。 包仔严肃地坐到了李承坤身边。良久,李承坤才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 “前段时间,他成绩有点下滑,上课也不够专心。和洪校长说的时候,他说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还说李民有心事,让我好好开导他。” “我找他聊天的时候,顺便说了考试的事情。但李民说他不参加考试,他要到毕业班去。” 李承坤皱眉,“黄老师,您帮我把他放到考试班去。我要他去读高中,去读大学。” “嗯,好!我也觉得他应该走得更远。学越南语是好,但要是因为学语言而荒废了学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嗯!” “还有件事。就是校长告诉我,李民现在又学起了老挝语,因为他担心你以后会和老挝人做生意。” …. 是不是他应该感到高兴。 这个少年正默默地用他的努力告诉他,他爱他。 李承坤忘了黄浩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把人丢给了包仔招呼。 包仔送人回来,重重拍了一下李承坤的肩膀,“怎么了?脸色阴阳怪气的。” 李承坤转头,对着包仔一下子笑了出来。包仔挑眉,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承坤笑什么。 “靠!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说的话很硬气,但包仔说完,自己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