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道不明逐渐相信自己，火候也差不多了，严思扬的语气逐渐松了下来。　　 他翻查着主体的记忆：“道先生，您也知道有些人是觉醒者，也明白这些觉醒者，偶尔的突发奇想，可能会推动世界进步，可能会诞生一些新理论或发明。而这些觉醒者，都源自于光球文明随意丢下的一个小设备，就是道窟掩体中心那个柱体。它的分体是一种足球大小的探测器，也就是你祖先捡到那种。觉醒者的存在，就是这些探测器的杰作。比如一些物理学方面的大牛，比如一些宗教的发源人、一些艺术狂人等等。”　　 严思扬继续七分真三分假的编道：“1908年，为了抵御二级文明的入侵，主体（fangyu）设备几乎耗尽了自身能源。由于急需补充能源，它展开了受体计划。千万年来，他都只做着一个工作，让探测器引导一些人成为觉醒者，让人类慢慢发展，现在则是直接改造人类。它试图快速提高人类的科技水平，让人类能为自己提供能源。近百年由于受体计划，缓慢的实验进程突然加速了，导致人类的科技发展水平，超过了以往所有历史的总和。而我，因为一场意外，成为了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受体。”　　 道不明若有所思：“难怪严先生会有如此巨大的精神力。”　　 严思扬摇摇头：“受体计划虽然已经展开，但后期因为能源不足，导致这个设备无法一直跟它的分体联线，无法控制探测器和总体进度。它只能让球形探测器，按预设程序运作，自行寻找精神力匹配的受体。在挑选受体时，是有一定条件的，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合。所以，很可能有部分探测器，在寻找受体的过程中就耗尽了能源，无法落实受体计划。”　　 道不明抓住关键点问道：“严先生知道这些探测器的具体位置吗？因为祖先捡到的那个，后来又飞走了。”　　 严思扬仍是摇摇头：“光球文明的设备，在能源快耗尽时，可能会采取直接格式化的方式，确保自己储存的资料不泄露。在主体的记忆里，最近三十年，没有任何探测器再次汇报进度。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这个世界上探测器的位置，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跟我一样，知晓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而这个主体设备，为了让我落实充能的任务，才在自身能源耗尽前，向我转移了它的记忆。”　　 道不明将信将疑：“不知严先生是否可以透露一下，受体都有哪些特征？”　　 “觉醒者不一定是受体，但受体必然是觉醒者。引导一个人的精神力汇聚，使其成为觉醒者，并不会耗费太多能源。您的第一代祖先，就是被引导的觉醒者。受体不一样，受体是被直接改造出来的，比普通觉醒者的能力更强。这可能与精神力的频率有关，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明白。”严思扬打起哈哈来，也是毫不含糊。　　 道不明深邃地笑了笑，问道：“严先生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何？”　　 “我的记忆里，或是说它的记忆里，有两个疑问尚未得出结果。第一，1908年，那艘二级文明的母舰，虽很快被摧毁，但无法确定地球的坐标，是否已经泄漏出去？第二，主体所属的光球文明本应在一亿年前到达太阳系，为何至今杳无音信？”严思扬所说的第一点是事实，第二点则是他自己分析后添加的。　　 道不明凝视着严思扬的眼睛，开始担忧：“难道觉醒联盟的未来，地球的未来，随时可能因地外文明的入侵而被改写？严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严思扬心中暗喜：说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他大胆且直截了当地说：“既然现在很多国家都有觉醒联盟的分支，都在研究觉醒者，研究精神力。我想，我应该可以跟您谈笔交易。与其在旧秩序上重建，不如直接建立新秩序。”　　 道不明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愣头青？“严先生怎知自己手中的筹码能摆上台面？”　　 严思扬不客气地帮道不明打了碗汤，也给自己装了一碗。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第一，我能帮道之国批量生产觉醒者。第二，我能帮道之国在技术上压倒所有对手。第三，我能帮道之国清除潜在威胁。”　　 “严先生此言，难道不会太过托大么？”道不明不置可否。　　 “道先生，您应该了解，探测器因能源不足，已无法实施唤醒。现在，觉醒者除了遗传，很难再有新的觉醒者出现。您也应该清楚，以道之国的人口基数，很难保证未来不断代。”　　 道不明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汤，他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也知道胁迫严思扬可能会产生反效果，便问道：“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严思扬却客气起来：“您说笑了。道之国做了那么多安排救了我，按理说，我不应有非分之想。但是光球文明何时到来？那艘二级文明母舰，是否向自己的文明发送了地球坐标？我们一概不知。由于地球资源的匮乏，由于人类自身存在缺陷，容易陷入自我攻伐的状态。长期内耗，必然会拖慢发展的节奏。不知您是否认同我的观点？”　　 道不明点点头，他知道严思扬没必要绕圈子。为联盟和道之国争取利益的习惯，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假定威胁存在，至少我们还有准备的时间。道之国的历代传人，一直将发展人类科技铭记于心，严先生就不能考虑与我们合作，共同发展吗？”　　 严思扬明白，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道不明无法一口答应也是情理之中。而自己如果按他的规矩合作，则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道不明是一个人还好说，可惜是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群体。　　 他随即说道：“道先生，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您应该能理解。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我无意与道之国为敌，且愿意与道之国资源共享。而去除国界，我也是整个地球文明的一份子。对于政治和权力，我不太感兴趣，我只想在危机到来之时，你我皆有还手之力，整个地球有还手之力，我们的后代有还手之力。”　　 “那严先生具体有哪些要求？”道不明也不再浪费时间，他能推测出，严思扬所图甚大，道之国乃至整个地球，或许都无法承载他的野心。但至少，严思扬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愿意就当前的危机与道之国合作，只是不想受制于人。与其将一个烫手山芋送给敌人，不如自己也从中分一杯羹？　　 严思扬厚着脸皮，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我需要人员、土地、资源，前期可能还需要军事方面的支持。”　　 道不明停住了刚举起筷子的手，想了想：“严先生不准备呆在道窟掩体内么？”　　 严思扬给道不明舀了一勺豆腐：“这个方面我已经考虑过了，不管是对于道之国还是任何人，如果没有相对的独立性，我拒绝一切的合作。如果你们用枪指着我的脑袋，当然也没问题，几亿年的历史我都已经看完了，自然不会在意眼前的一朝一夕。”　　 严思扬如此的态度强硬，让道不明又考虑了一阵子。既然决定了合作，道不明也先给这个事情画了个圈：可以谈。　　 “那请严先生先准备好相关资料，我这边需要开个会协调一下，才能做出定论。”　　 他们两个都只吃了一点，商量了一些跟进事项后，道不明便离开了餐厅，严思扬也只把他送到了餐厅门口。毕竟是以后的合作伙伴，不能太怠慢，却也不宜过分热情。　　 道不明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看上去，严思扬的最终目标并非钱权和地位。他经历了被强行带到这里的过程，恐怕很难再对我们保持完全信任的态度。所以，我们暂时无需与他撕破脸。安佳那边的汇报，也表明严思扬有所保留。只能期望他刚才所说的，大部分是真话。如果我们不去强迫他，确实找不到他非要跟我们对立的理由。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道不明离开后不久，道之国的头头脑脑们就接到了通知，全部到掩体参加内部会议。　　 牛丽雅看着丈夫的背影，从未有过如此高大的感觉，似乎有点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