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还没有结束，江铭就提前回了酒店。　　 今天的欢迎晚宴几乎都是初级和中级研究员参加，至于那些事务繁忙的高级研究员，往往会等到明天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才会出席。　　 毕竟欢迎晚宴的主要目的是社交，而那些学术大佬们互相早就认识了，因此也没必要再来凑热闹。　　 学术大佬的社交场合往往是在会议的报告现场，或是中午的茶歇上。　　 走进东京站酒店的大厅，江铭一眼就看见柯凡坐在一楼柔软的沙发上，对着平板细细思索。　　 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哈喽，这么晚了还在研究吗？”　　 柯凡这才注意到是江铭回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道：“是啊，我们围棋界的最大对手樱花国，他们围棋风格和华国的风格不太一样，我还在努力熟悉。”　　 “哦？这个风格有什么不一样呢？”，江铭坐到了柯凡身旁，问道。　　 柯凡把平板冲着江铭这一侧偏转，给他看一副棋谱。　　 “你看，这是樱花国常用的开局，由小林光一所创，我们也称为小林流。”　　 江铭似懂非懂，柯凡一步步地给他解释。　　 “你看这个白棋，就是小林一派的打法。”　　 只见白棋行棋飘逸无比，看似一个挂角想要进攻黑棋左上角，黑棋刚一做出防御，白棋便一触即退。　　 不知不觉地利用几次佯攻，把棋盘的一边给占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脱先，即放弃某一处战场，转而进攻别处，而小林流就是巧妙地利用多次脱先抢占其他地盘，和这样的对手战斗，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真正要打的地方是哪里。”，柯凡叹了一口气。　　 “围棋真的是越研究越发现自己的渺小啊，人类的棋力巅峰永远都在进步，但是每次抬头，才发现在围棋的高山上，一代人拼尽全力也仅仅是前进了一颗砂砾般大小的距离。”　　 “管中窥豹，尚可见一斑，我们这些棋手，甚至连一斑都见不到，几乎是靠着豹的绒毛来推测整个动物世界啊。”　　 一番话令江铭唏嘘不已，他告别了柯凡，独自回到房间，开始思考围棋程序的问题。　　 虽说柯凡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但其中的一句话反而点醒了江铭。　　 那就是人类还是太渺小了。　　 原本他想着先依靠大量棋谱，让智能体学习顶尖棋手的策略，再依靠自我博弈来进步。　　 可是，顶尖棋手毕生所总结的经验，在真正的围棋之神看来，会不会只是误入歧途呢？　　 就像是训练神经网络的时候可能陷入局部最优解那样，人类的下棋策略何尝不是在最初的那个小水洼中打转呢？　　 也许真正的最优解，就是第一步下棋盘正中央，天元的位置呢，只是人类理解不了罢了。　　 江铭思考良久，还是放弃了之前的思路。　　 他决定让智能体从零开始，完全摒弃人的思维，通过不断自我对弈来向着围棋之神逼近。　　 他拿出电脑，又一次开始了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江铭的代码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不断出现在屏幕中。　　 如今写代码对他来说已经如同写字一般简单，几乎完全不需要思考怎么实现，只要想好怎么设计算法，就能自然而然地把它写出来。　　 如果技能也有熟练度和等级的话，【代码达人】这个技能几乎已经要被江铭点到满级了。　　 不出一小时，一个基于策略梯度的自我对弈的围棋训练程序便写好了。　　 时间紧迫，江铭立刻启动了训练程序。　　 毕竟他这个围棋任务，不是说开发出围棋程序就好了，还需要让柯凡和程序对练提高水平呢，至少也要给柯凡留出几天的时间来训练。　　 决赛是在周末，江铭仔细想了一下，怎么也必须在周三之前训练完。　　 程序在他的笔记本上跑着，发出嘶嘶的风扇噪音，江铭担忧地看了一眼电脑。　　 这真的能训练完吗？围棋的世界这么复杂，可想而知从零开始该有多难。　　 不过，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了，甚至没有什么灵感，连顿悟因子都用不了。　　 也只能放着电脑在先训练着看看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铭熄了灯躺倒在了酒店的大床上，听着电脑风扇发出的白噪音，很快进入了梦乡。　　 ...　　 叮铃铃！一阵闹铃声把江铭叫醒，他翻身下床，第一时间就是冲到电脑前看围棋程序训练得怎么样了。　　 一晚上的时间，训练已经跑了5000次循环。　　 他点开最近的一次自我对弈的棋谱，看了起来。　　 幸好这两天向柯凡讨教了许多，江铭已经起码能看懂棋谱了。　　 然而，只看了一眼，江铭便发现，这围棋程序下得和随机往棋盘上丢棋子没什么差别！　　 这也训练得太慢了吧！　　 江铭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甚至连向系统提用积分换取解决方案都没法提。　　 系统兑换也是需要能提出合理的问题的。　　 他有些无奈，但会议报告就要开始了，只好一把收起电脑，先去会展中心讲报告。　　 毕竟系统里，还有一个【学术人脉】任务等着他完成呢。　　 至于柯凡这边，实在不行的话，他还有一个让智能体模仿小林流下法来做陪练的保底方法。　　 怎么也能把柯凡抬到第三名去吧，江铭不太确定地想。　　 ...　　 套上一件藏蓝色毛衫，江铭直接出发去了会场。　　 信息学会议的研究员普遍偏年轻，对于着装也都不太看重，因此会议报告也从没有什么着装要求，只要得体即可。　　 还没进会展中心大门，他就看到门口等着他的林欣然和瑞秋。　　 “等你好久了，怎么这么慢呀。”，林欣然抱怨了一句。　　 “抱歉，早上起来看了一下训练结果。”，江铭淡淡道。　　 “训练，你最近在研究什么新的问题吗？”，瑞秋眼睛一亮，一脸感兴趣地问道。　　 一直关注着江铭论文成果的她坚信，江铭做的，必然是兼具挑战性与创新性的有趣研究。　　 “先保密，我去准备一下做报告了。”，江铭一溜烟地进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