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贝诺莉黑眸深敛。 第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没有在刚重生时直接坦白一切。 如果她刚开始就把误会解开的话…… 她就不会在此时此刻,在克莉丝汀的床边,触手可及的位置了。 贝诺莉伸手,虚落在克莉丝汀的脸上。 额头抵上手背,呢喃。 “最后再‘背叛’一次,也请一起原谅我吧。” “克莉丝……” 隔了一小会,压下那些阴暗不能见光的情绪,贝诺莉拉开窗帘,收拾好房间、地板,叫醒了克莉丝汀。 第5章 三叶草 事实上,贝诺莉也真的只是想把克莉丝汀从痛苦的梦魇中解救出来。 但当她刚刚单膝跪在床沿上,喊出克莉丝汀的名字,朝克莉丝汀伸出手。 克莉丝汀就毫无征兆的醒了。 四目相对。 贝诺莉的手仍停留在克莉丝汀的额头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 上面指骨的起伏,血管的颜色,都清晰到了极点。 苍白瘦削,却有种莫名的力量感。 克莉丝汀一看就仿佛被拉回玫瑰王座前的狼狈,和刚刚结束的梦境。 下一秒,就在贝诺莉以为要被克莉丝汀厉声呵斥时,克莉丝汀却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 贝诺莉无法克制视线停留在贝诺莉身上,这种毫不收敛的危险行为。 克莉丝汀单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撑着床板,抬起上半身坐起来,从仰视到俯视,用的力道很轻,速度很慢,但寂静的卧室里,却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在节节攀升。 直到贝诺莉被迫低下头。 有罪者终究得承受自己的罪行。 克莉丝汀:“告诉我,你刚刚想做什么?” 不会是要杀她。 贝诺莉还不至于愚蠢到这时候动手,只要克莉丝汀醒过来,一个念头就可以剥夺贝诺莉全部的行动能力。 更何况她现在死了,谁帮贝诺莉打开通往玫瑰王座的大门呢? 但不是要杀她,也一定有其他的目的,问一句当然不能让贝诺莉全部坦白,但只要暴露一丝情绪,或者别的什么,克莉丝汀就可以接着一点点,抽出全部的真相了。 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思考,加上刚醒不久,克莉丝汀原本清亮明丽的声音显得冰冷低沉。 但贝诺莉全部的注意点却集中在了另外的地方。 克莉丝汀正攥着她的手。 请原谅她的小题大做,这毕竟是第一次,她们有拍肩膀,搀扶等等朋友以外的接触。 这当然不是什么过分亲密的行为,只是攥着手腕,连牵手都算不上,但贝诺莉还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上面。 克莉丝汀的手指很细,指甲也修剪的干净圆润,因为用力,指腹被压出一点弧度,就像清晨的草坪上,三叶草被露水压的微弯。 太轻了。 贝诺莉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如果克莉丝汀再用力一点,她或许就更容易压下被那种柔软温热触感搅乱的思绪,掩饰的更得体周到一些,而不是一下子忘记了组织语言。 直到克莉丝汀歪头,再次发问:“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贝诺莉才舔了下唇。 “我只是……” “只是想叫醒您。” “您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是吗?克莉丝汀小姐。” 贝诺莉说完最后一句话,克莉丝汀原本想好的其他试探忽然就卡了壳,她从贝诺莉被她攥住的手腕,扫过人偶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再到那张美到性别模糊的脸上。 “不太好的东西……”克莉丝汀保持着对贝诺莉的审视,复述了一遍。 良久,点头。 克莉丝汀:“确实是。” 这次轮到贝诺莉的完美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一次,克莉丝汀没有忽略贝诺莉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为什么贝诺莉看起来,会知道她的意有所指。 有没有可能……重获新生的人不只她一个? 克莉丝汀攥着贝诺莉的手猛地用力,无形的丝线将贝诺莉拽的踉跄到克莉丝汀身侧。 贝诺莉用手撑在了床板上,才险险没有压在克莉丝汀身上,但原本扎起的长发散落下来,甚至有几缕落在了克莉丝汀散开的领口里。 黑白分明到了靡艳的地步。 这个距离……太近了。 克莉丝汀忽然开口:“贝诺莉,你说把不太好的东西彻底丢掉,会不会比较好?” “危险的火苗应该被浇灭在刚刚萌发的时候,你说对吗?” 贝诺莉撑在床上的指骨不自觉用力抓紧,被攥着的手却始终保持着松弛,低眉敛目,保持着应有的恭敬的赤诚:“当然。任何让您感到不愉快的东西或者事情,都不应该存在和发生。” 语调低缓,表情也毫无破绽。 就像真的没有听出一丝克莉丝汀话里的试探。 甚至主动抬头望向克莉丝汀。 贝诺莉:“有什么东西让您不高兴了吗?克莉丝汀小姐。” 深黑色的瞳仁总是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渊,但克莉丝汀在贝诺莉的眼睛里,却只能看到干净和热忱。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理所应当。 很显然,她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定定的看了两三秒,克莉丝汀松开贝诺莉的手腕。 “没什么。”她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堡外的湖泊和里面倒影的森林,“今天天气不错,你该下楼打扫那扇门了,贝诺莉。” 贝诺莉:“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 克莉丝汀走进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