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云就像这样，把自己当做动物一样，送离父母家人，没有过多接触，就不会产生多少感情。　　 这样沈父沈母感受不到她的情感反馈的时候，失望也会少很多。　　 同时她也不会接受那么多来自别人的情感，对她来说也是舒适的状态。　　 沈初云略显落寞的神态，让冯倾若心如刀割，她甚至想代替沈初云去经历这一切。　　 “沈老师。”冯倾若轻轻喊着她，沈初云抬眸对上她关切的双眼。　　 沈初云心底有一瞬间的动容，但仅限于那一瞬间，她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对不起沈老师。”冯倾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和沈初云说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曾经许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在责怪沈初云的不解风情，或者是因为她之前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撩拨沈初云。　　 对于一个有情感障碍的人来说，她的做法好像是故意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一样。　　 “你不用道歉，和你没有关系。相反，你是除了我家人之外，第一个听我说这些事的人。”沈初云笑了起来，“我很高兴你没有对我表露出害怕恐惧嫌弃的负面情绪。”　　 “怎么会呢？沈老师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害怕你，我更不会感到恐惧，也不会嫌弃你。”　　 “谢谢。”沈初云想到了小时候，沈父沈母觉得她有异样，带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或许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对所有情感失去任何反应的人，甚至在医生的眼里，她都是一个新发现。　　 在读书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会嫌弃她，因为她格格不入；一些老师会恐惧她，因为人群里多了一个怪物。　　 沈父沈母会给她关爱，可是她不会给予任何反馈，时间久了他们也会累。　　 只有沈玉书一遍又一遍的教她，教她戴上虚伪的面具，教她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笑，教她如果不会表达情绪，就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真是想法。　　 所以她成了一个心直口快不合乎常理的人，成了一个虽然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可她依旧会各种笑容的假面人。　　 沈玉书带她融入了这个世界，但她不知道怎么回馈沈玉书这份姐妹情。　　 而在她成年礼的那一天，沈玉书告诉她，按照你心里想的，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这世上总是有些付出，是不计较任何回报的。　　 你是我妹妹，我希望你好，仅此而你。　　 所以她成年之后一直活得很肆意潇洒，因为她的身后有沈玉书。　　 可是不是人人都是沈玉书，她也不希望她的世界出现更多的沈玉书，她虽然感知不到情感，不知道怎么回馈情感，可她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不想欠下别人太多。　　 沈初云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把这些告诉了冯倾若。　　 冯倾若努力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她怕她哭了以后，会让好不容易打开心防的沈初云又再次封闭起来。　　 她默默保持着倾听的状态，一直听到沈初云说：“但是这世上还有一种感情，同样不计较任何回报。”　　 冯倾若的心跳再次变得凶猛不可控起来。　　 沈初云笑道：“爱情同样不求回报。可是有些人错把好感当成爱情，所以会在付出了情感过后，索求同样的或是更多的爱。可是我给不了，这种情况下必定无法走到最后的。”　　 沈初云笑得越发明显，她的笑容落在冯倾若的眼里便越来越刺目。　　 “真正的爱情不求回报，可是我这样的人，凭什么拥有真正的爱情呢？”　　 冯倾若感受到沈初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言语之间是带着失落的。　　 冯倾若想或许她感觉错了，又或许沈初云真的散发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失落感。　　 “沈老师，你值得——”　　 冯倾若一开口，终究还是泣不成声。　　 隔着屏幕，沈初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甚至只是在一瞬间的心疼过后，她便茫然的不解冯倾若为什么要为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和自己无关的事，哭到这个地步。　　 “冯倾若，你在为我哭吗？”沈初云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就像是当初在她家厨房，谢问兰在她面前流泪一样，她的第一反应是快点逃开。　　 这种过于浓烈的感情，让她手足无措。　　 她坐在那里，像是被审判的罪人。　　 “不是，沈老师。”冯倾若摇了摇头，她知道沈初云感知不到她的情感，如果这时候她表露过多的话，沈初云的第一反应是不安。　　 所以她强行忍了下来，她说：“我就是很羡慕沈老师有一个好姐姐。”　　 “这样啊。”沈初云想到了冯倾若的家庭，冯倾若自己就是姐姐，但是和弟弟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冯倾若会因为这个哭是很正常的。　　 沈初云笑了笑：“沈玉书是很好的人，你和她走近一点，她也会想对待妹妹一样对你的。只是她平时看起来有点凶，那都是她在公司用来唬人的。”　　 冯倾若稍微平静了一点，她跟着沈初云的笑容笑了起来，她才发现沈初云的面部微笑是不协调的，因为那个笑容过于完美了，确实是通过练习以后才得到的。　　 “你不要学我笑了。”沈初云摸了摸脸，“一般情况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该笑，因此我偶尔会笑得很奇怪。所以我大多数时候选择不笑，面无表情就能应对大部分公开场合了。”　　 冯倾若点了点头，“沈老师，其实我觉得体会不到感情也没什么，至少你不会内耗。”　　 “……确实。”沈初云这次笑了，因为一瞬间感觉到挺有意思的，笑容会在一瞬间浮现，但很细微，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