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懒得理他,他吩咐门外守着的暗卫,叫他们再去找,找不到就提头来见。 “可是孤现在不能动他,也动不得他。”刘煜有些遗憾,他摩挲着手里面的玉石,那是他新婚之夜从付祂手里顺来的。 “大将军手握重兵,咱俩动他,便有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齐扶枝有些好奇地凑上来,却被刘煜给挡了回去。 “咱们要做的不是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刘煜垂着头,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能窥见那美得近乎妖冶的脸上笑意渐浓,如盛放的芍药,虽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万分。 “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当个收线的渔翁,不是正好么?” 齐扶枝不能多留,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刘煜倚着窗,出神地望着院中随处可见的红绸缎。 付祂走后,他一直没舍得让人把那些喜物拆下来,想着等她回来了,还能借此撒泼一番,讨个功劳。 却不想,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他垂眸,眼中恨意交织。 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百倍千倍偿还。 第3章 被俘 付祂于深谷中醒来。 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岑寂的一方天空。 她一路从陡坡上滚下来,荆棘刺破了她的盔甲,直直地嵌进了血肉里,稍稍一动便疼痛不已。 沙土蒙盖住了她的眼,这几月在西北过得有些太过安逸了,竟连军中出了叛贼都不知道。 不然怎么说饱暖思淫欲呢,洛阳的风是暖的,柔的;身边人的怀抱是缱绻的,让人流连忘返的。 让她全然忘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生死无常。 付祂勉强撑起身,伤处虽多,致命伤却还是偏离胸口的一道箭伤,鲜血染红了铠甲,她艰难地向前走着。 此处不宜久留,暗杀她的人绝对会回来查看她是死是活,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她要出去。 付祂扶着山谷坚硬的石壁,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着。 血流了一地,溅在深谷厚厚的落叶上,触目惊心。 她极目远望,想要辨清出口在哪,眼前却越来越模糊,额头被荆棘刺穿的地方也淌着血,顺着眉眼汨汨而下。 一片血色,将惨淡的天空都染红了。 她勉力伸手,从怀中拿出了半块合心玉。 中箭之时,她放在心口的东西正好替她挡住了飞过来的箭矢,让那箭偏了方向,刺进了心口旁边的位置。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不知道她大难不死,在这空无一人的山谷里,还能不能活下去。 伤处失血过多,付祂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靠着山壁坐下来,想要休息一会儿。 恍惚间看到了她幼时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时她还是个穿梭于街头巷陌的乞儿,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有人抢了她的钱,她就上去跟人拼命。 结果被人打了个半死,钱也被抢走了。 有个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也不嫌她躺的地方脏,就这么走过来,用干净好闻的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和泥污擦净。 她开口,声音清脆动听:“打不过就跑,为什么不跑呢?” 付祂仰头看着小巷里四四方方的天地,她自嘲一笑:“就这么一条贱命,他们要,给就是了。但是那是我辛辛苦苦讨来的钱,凭什么说给就给。” 女孩摇了摇头,觉得她这番话逻辑颠倒,不合常理,她又说了些什么。 付祂有些想不起来了。 付祂看着山谷里狭隘的天空,脑袋有些昏沉,她微微合上眼。 太累了,让我小憩一会儿吧,醒了就想起来了,她想。 一闭眼就是长眠。 等到付祂转醒时,她已不在那处像是走不到尽头的山谷里了。 她躺在一片稻草里,稻茬有些刺人,但也还算舒适。 这是一处废弃的农家小院,天色夕沉,不远处有牧童赶牛回家。 她直起身子,却发现身上血迹未干,盔甲尚在,倒像是被人捡到随手丢在这里一样。 谁会无事往杳无人烟的山谷里跑。 若是谢家人,该把她带回谢府安置;若是刺客,也该将她当场毙命不留后患;若是付英,也不会把她就这么扔在这不管不问。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是谁,索性不管了,翻身进了那农家院落。 随便用凉水冲了身子,将血污洗净,水流淌过伤处,冰凉刺骨,疼的她小声“嘶”了起来。 好像这样就能稍稍缓一些沁入肺腑的痛感。 没有纱布,付祂便随手扯留在屋里的破床单绑在伤处,勉强止住了血。 幸好时处深秋,就算捂住了伤口也不用担心伤处溃烂。 找了身粗布衣物换上,她在灶台处摸了把灰擦在脸上,尽量不让人认出来。 毕竟她常年在边境行军打仗,有不少人还是面熟她的。 趁暮色未至,她踩着一路夕光,寻了离这里最近的小镇。 边陲乌镇。 “诶,你听说没啊,那秦王荒淫无度,付将军前脚刚没,就又纳了一房妾呢。” “当真可恨!付将军战功赫赫,为朝廷报效多年,怎就嫁了这么个负心郎,若是在天之灵,也难瞑目啊!” ...... 付祂寻了一处偏僻茶肆,于此处打探消息,得知这里是西北边境重镇乌镇,刘煜的舅舅窦云有部下在此镇守。 乌镇归属于沧州,但眼下大将军权眼通天,将这处强占了,谢氏也不能说什么。 但付祂要找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