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活活饿死了,我想,成为了像将军一样的人物,至少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的父母,我的姨母,就是被饿死的,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 付祂不言,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发顶。 “将军就像我的姨母一样,很温柔,很耐心,愿意听我说话,我很喜欢姨母,我也很喜欢将军。” 小姑娘重新抬起头来,她清亮亮的眸子里蓄了泪:“所以,我想要跟随将军身侧,为将军分忧。” 付祂一时无言,她不曾想到一个半大孩子竟如此通透。 小姑娘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大有付祂不点头她不罢休之势。 须臾之后,付祂蹲下身来,平视着眼前踌躇满志的小姑娘,语气轻和:“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人,她在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投入我帐中,天赋异禀,我亦十分重视她。她入帐前曾对我说,要建得一番功业,她向往战场上的厮杀予夺,像是为战场而生的将才。”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道:“那她之后建成功业了吗?” 付祂垂眸,像是隐去了某种酸涩的情绪。 “后来啊,她与我渐渐离心,我已经找不到她了。” 小姑娘疑惑地蹙起眉头,她有些不明白:“将军这么喜爱她.....” 付祂笑了,她又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语气悠长:“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只求功业,急功近利,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害人之人终害己。”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抱住付祂的胳膊,仰头笑的灿烂:“我不会背叛将军。” 付祂看着女孩清澈见底的眸子,含笑点头。 “将军给我起个名字吧。” “我不擅取名。” “不嘛不嘛,我已经是无家之人了,既然跟了将军,以后跟将军就是一家人了,将军怎么能不冠我名姓?” “付霁,如何?霁月清风的霁。” “将军喜欢就好~” “将军成亲没呀?” “......战场之上,不问家室。” “可是这里不是战场呀。” “.....” 送走了谢清尘和王秋迟,又收了一个付霁,付祂总感觉她在给自己挖坑跳,找的不是麻烦。 好在孩童精力有限,付霁叽叽喳喳缠了她一会儿,就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付祂轻轻地拍着小姑娘单薄的脊背,手下的身体瘦骨嶙峋,摸着硌人。 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几年前,彼时她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将军,某一日在谢氏府前捡到了一个半大姑娘。 那日也下了雪,不过是些细碎的飞雪,雪粉裹着沙土,在寒风中扑面而来。 付祂眯了眯眼,姑娘坐在阶下,衣衫单薄,见付祂出来,忙站起身。 她冷的浑身哆嗦,面色发青,嘴唇乌黑,付祂微微皱了眉,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姑娘小声道了谢,她拢紧了大氅,付祂温热的体温犹存,似乎没那么冷了。 她抿了抿唇,迎着付祂询问的目光,道:“我......我想要来投奔将军。” 付祂闻言,笑了笑,那笑如春风合沐,能融世间冰雪。 “好啊,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单薄,眼神却坚毅:“我想要和天下男儿一样,痛痛快快地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付祂看了她良久,眸中是浅淡的赞许。 “战场并非儿戏,进了帐中,便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切不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 姑娘面色欣喜,扑进了付祂的怀中。 “是!” 翌日付英发现,付祂帐下多了一个名叫付青的女兵。 “将军,粮车到了。”付英附在付祂耳边,唤道。 思绪回笼,付祂远望去,一列粮车缓缓从官道上驶来。 她轻柔地将沉睡中的付霁交给身旁的女子,起身跟付英一起去接粮车。 那些百姓看到粮车过来,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亲兵艰难的挤在汹涌的人群里,喊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百姓都饿疯了,此时看见粮食就跟饿狼看见肉一样,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只知道往前拥挤,很快,人群中有人被挤了下去,被接踵而至的人群吞没。 付祂蹙眉,她站在粮车前,冷声道:“不排队的话,今天就别想拿吃的了。” 喧闹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她的神色无波,却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沧州的百姓们一向很听付祂的话。 付英带人将刚刚在人群拥挤中受伤的人翻了出来,剩下的那些人自动排好了队,王氏的人开始布粥。 付祂在一旁盯梢,看有没有人趁乱多拿或者抢劫。 不多时,县衙门前的百姓拿了粮食,他们四散奔走,向亲朋传达付祂施粥的消息,越来越多的人排起了队,还有些尚且壮实的男子也加入了亲兵之中,维护秩序,疏散人群。 不多时,粥布完了,付祂道:“今日发放的米粮可够一家三户吃上三日,待三日之后,会有粮车来送粮。” 百姓们感激涕零,连声称赞菩萨再世,付英将百姓们送走后,县衙门前仍留下了不少青壮年。 付祂抱臂看着他们,问道:“可有意入我谢氏麾下?” 他们面面相觑,像是没料到付祂如此开门见山。 见他们心存疑虑,付祂笑道:“每年谢氏布粥的时候都有不少家中男丁希望加入谢氏军队,正好谢氏镇守沧州,年年征战,损伤无数,正需要新人入伍填补空缺。” “入我谢氏门,便一视同仁,无论家中富贵与否,在军队里,无人看你出生高低,只看你有没有与敌殊死一战的决心。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谢氏护你们家中妻儿父母,你们为谢氏爪牙,无往不利,哪怕马革裹尸还,也是我们沧州的好男儿,是我们沧州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