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祂的一席话说的在场之人热血沸腾,壮志淋漓,有个男人道:“男儿何不带吴钩!壮志难平!我愿投入谢氏麾下,报效家国,得叫来者闻风丧胆还!” “我也要投靠谢氏!” “男儿当立功业,不求闻达,但求问心无愧!” ...... 付祂忙完军籍登记入册之后,已是深夜。 今日谢氏招纳了许多壮丁入伍,正好填补了去年战死沙场的人数。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放下笔,正抬头间,付英掀帘进来,提了一壶烈酒给她。 付祂接过酒,道:“知我者,付英也。” 付英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军籍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今日前来投靠的人的姓名生平。 “如此繁琐之事,怎地不交给文书官员来做?” 付祂饮了口酒,烈酒入喉,七分辛辣,三分畅快,她摇了摇头,道:“往年文书官员总有缺漏,发放军饷也不能对上人,公子虽说是沧州牧,但终归还是年轻气盛,从不过问这些繁琐事务,久而久之,难免积怨。” 她站起身,就着单薄的衣物出了门,寒风凛冽,吹的她一个猝不及防。 “唔,这样就清醒多了。” 在屋里闷得久了,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地不甚清楚。 付英有些心疼她,明明也是和旁人一样的年纪,却承受了寻常人所不能承受的重担。 她看向院中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问道:“付霁睡了吗?” 本来付霁是要陪着她一同处理公务,奈何孩童生性爱玩,在屋里沉闷呆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只撑不住,付祂只好陪着她闹了半晌,待小姑娘靠在她怀里睡去的时候,她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塌上,转身欲离去时。 她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付祂回头,付霁可怜巴巴的眸子看着她,委委屈屈地问道:“我要和将军一起睡。” 付祂无奈,道:“都多大了......” 付霁却不依,就这么拽着她的衣角,僵持了一会儿,付祂终于败下阵来,将女孩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屋里。 付祂的屋里布设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付霁好奇地打量着付祂的房间,道:“将军的住处好寒酸......” 付祂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不必太在意身外之物。” 付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付祂的掌心宽厚温暖,困意袭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最后迷迷糊糊间,付霁小声嘟囔了一句:“别关灯,我怕黑......” 付祂想去挥灭烛火的手微顿,收了回去。 “睡下了。”付英将她的大氅拿了出来,为她披上。 付祂“嗯”了一声,看着漫天无声飞落的大雪,没了声音。 付英就这么陪着她,一同沉默地站在檐下。 “付英,你说,付青她现在怎么样了。” 付英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道。 “人各有命,将军,你需看开些。” 背叛之人就算回心转意,造成的伤疤却不可磨灭。 第13章 暂别 翌日清晨,付祂早早地去见了关在牢里的县令。 那县令一见到付祂,急忙迎了上来,抓着铁栏,神情凄楚:“将军,我......我是冤枉的啊,哄抬粮价都是那些粮商做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付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凑近了些,问:“真的吗?” 县令赶紧点了点头。 “我不信。”她对左右吩咐道,“把人提出来,我亲自审。” 今日的衙门很是热闹,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 原因无他,今日审的是在本地为虎作伥了多年的县令。 付祂坐在堂上,一手支颌,翻看着安岭县近几年的账簿。 县令身旁还跪了一人,这人是县衙的账房先生。 付祂翻到某一页,抬眼道:“前年沧州司农拨了八万石粮食给安岭县。” 县令闻言松了一口气:“是,是,这八万石可都发给百姓了。” 账房先生在一旁沉默不语。 台下群情激愤,有人高声骂道:“什么时候给我们了?你这个狗官!” 县令无赖道:“我能说假,账簿造不了假啊,你说对吧?”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只得骂道:“奸贼!” 付祂没理他,继续往后翻看,翻到今年的账簿记录时,她微微蹙了眉。 “这几处怎么有修改的痕迹?” 有几处的字被人涂抹之后又重新写了一道。 “今年是七万五千石......这里没错,就是被人改了几道。” 她看向台下的账房先生,道:“解释解释吧。” 县令紧张地看向一侧的账房先生,只见他抬起头,应道:“在下当时老眼昏花,算错了数,故而改了几道。” 忽地,付祂轻轻笑了,她将手中的账本挥了挥,道:“错了,今年是八万两千石,你专司账房,年年过冬入库的粮食理应记得清楚,更何况是今年刚登记入库的粮食。” “你不是这里的账房先生,我说为何这账簿上涂改痕迹如此之多,料想原本的账簿记着真实的入库数量,如今我要查你们这县衙,你们就自作主张地改了账簿,只怕真正的账房先生早就被你们灭口了吧。” 她将账本扔到他们面前,冷冷道:“真是胆大包天。” 县令被陡然吓了一哆嗦,他抬起头,双眼尽是惶恐。 “将军,将军大人,此事我全然不知啊,你去找他。” 他指着一旁同样惊慌失措的账房先生,道:“登记入库的粮食是他负责的,我就是个县令,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账房先生见他急于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心下愤怒:“我还不都是受了你的指使!你说让我做掉那个主簿,事成之后倒卖粮食的钱分我一半,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