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站起身来,取了一只寒梅,自语道:“沧州应当没有红梅吧。” “无人与我共赏梅,无人听我语寒冬。” 齐扶枝站在一旁,一头黑线。 你伤春悲秋也就算了,我不是人吗? “大将军,有人求见。” 京郊军营里,窦云高居上座,正和部下商讨伐宦之事。 他抬眼,沉声道:“何人?” “未洲王氏使臣,墨书求见。”墨书恭敬立于帐外,朗声道。 窦云抬手止住了下座的喧闹之声,帐中一时安静无话。 墨书被人请进去了。 进了营帐,他一挥衣袖,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见过大将军。” 窦云爽朗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来者是客,哪有客人给主人行礼之说?快快请起。” 墨书站起了身,有侍卫引他到窦云身侧的位置坐下。 “不知使臣前来,所谓何事?”窦云微微偏头,和睦问道。 墨书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亲笔信,恭敬呈上:“大人亲启。” 是谢氏和王氏联名讨伐奸佞魏思道之书。 窦云神色凝重地看完两封信,再抬头时,脸上笑意更深,他拍了拍墨书的肩臂:“真是天助我也啊,我有谢、王两族相助,就好比如虎添翼,何愁拿不下那贼人?” 墨书趁机附和道:“王、谢两氏愿随大将军征讨贼人,光复皇室,大兴国祚,在所不辞。也望大将军日后不要忘了我们。” 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呛得他微微咳嗽起来。 “苟......苟富贵,勿相忘!” 窦云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他满面红光,犹带喜色:“必不能忘,必不能忘。” 墨书神秘地笑了笑,他微微凑近了窦云,小声道:“在下还有一礼,献给窦将军。” 窦云自然喜不自胜,他一拍大腿,朗声道:“如此诚意,窦某羞愧。” 墨书拍了拍手,属下呈了一个红木盒子上来,看着华贵非常,料想应是重礼。 “将军请笑纳。” 窦云伸手,轻轻揭开了盒子。 四座人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窦云神色微凝,他盯着眼前的红木盒子,血腥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颗头颅。 “放肆!”一旁的骠骑将军拔刀而起,横刀对向墨书,寒声道:“污秽之物,怎能拿到将军面前脏了人眼?你是何居心!” 窦云皱着眉,他将那红木盒子一脚踹了下去,连带着头颅一起滚落在地,惊起座下之人。 他盯着面带笑意的墨书,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上面,缓缓道:“这是匈奴人的头颅。” 他目光阴沉,像是墨书只要稍微说错一句话,他就能将他就地处决。 “听闻将军征讨宦官奸佞,付将军特地出兵收复边宁十二镇,斩下匈奴将领阿满拉的头颅,来为将军助威。”墨书神色不变,他直直迎向窦云逼人的目光,笑道。 窦云不言,神色却愈发难堪,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两军交战,不杀使臣。更何况在下此番前来实为与将军交好,将军可要恪守成规。” “你心怀不轨,我杀之合情合理,何人敢拦我?”刀已出鞘,寒光毕现。 “将军,大敌当前,您须得斟酌再三,失了谢氏和王氏的支持,您的讨伐之路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窦云缓缓逼近他,手中刀刃只差半寸便可直逼墨书咽喉。 “明人不说暗话,没有地方州牧的支持,将军您便如江中孤舟,独木难支,届时谢氏和宦官里应外合,难保不会给将军造成诸多困扰。再者,将军以勤王之名义出征,勤王若只有窦氏军队,没有地方军队,百姓们该怎么想啊。”墨书临危不乱,他将双手高高举起,作出投降姿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皇室为正统,若是名不正言不顺,会不会是假借勤王之名的......” “谋反呢?” 清脆的刀剑铮鸣之声,窦云归刀入鞘。 墨书紧绷着的脊背放松了下来,他赔笑道:“让将军动了怒,真是对不住。” 接着,他话锋一转:“只是付将军让我传话给您。” “过去种种,既往不咎,也请将军高抬贵手,事成之后放谢氏一马,不要赶尽杀绝。” 窦云“哼”了一声,他重新坐下,语气却没了先前的客套:“这点小事,还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故弄玄虚。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那个姓付的,我会给她三年的喘息时间,届时她还没有万全之策,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墨书微微一笑:“自然,沧州和未洲也会全力协助将军剿灭奸臣,匡扶正道。” ...... 出了营帐,墨书长舒了口气,他辞别了窦云一干人,独自翻身上马,远行而去。 “大将军,就这么放他跑了?”骠骑将军掀开帘帐,看着墨书远去的背影。 窦云眼神阴鸷,也没心情再商讨事宜,他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面目狰狞的头颅,喊人清理了之后,方道:“还能怎么办?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正统讨伐的名号,沧州谢氏又是地方军队实力最强之流,沧州若肯出兵勤王,其他各州自不在话下。” 他屏退了众人,将案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昔日边宁十二镇为付祂所镇守,他买通副将,暗中设伏袭击付祂,又命保辉龟缩城内,不战而降,为的就是一举扳倒魏思道。 谁承想,付祂没死,魏思道也蹦跶地欢,最后这帮人骑到了他头上,一个以匈奴单于头颅威胁他,一个囚禁了他的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