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春风得意,缘何叫我来替你清扫院子?”齐扶枝躬着身,满脸怨气。 “臣子效命皇室,天经地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如何货与帝王家呀?”刘煜漫不经心地晃悠到了门口,瞥到了墙角的一丛杂草,道:“还有这里。” 他在门口张望了片刻,见宫道上只有匆匆行过的宫女太监,失望地收回了眼。 “大将军肯定会向你要禁军的统辖权的,到时候你怎么办。”齐扶枝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小跑了过来。 刘煜泄愤似的踢了踢门槛,烦躁道:“还能怎么办,给他呗。” 齐扶枝微微一愣,他有些诧异地抬头:“你甘心就这么给他?” “不给还能怎么办,孤又打不过他。”刘煜小声嘀咕:“怎么还不回来。” 齐扶枝挽起袍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恨铁不成钢地骂:“家都给你败完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还没捂热乎,就被你送出去了” 宫道上终于出现了付祂的身影,她带着付英,缓缓从宫道那头向这边走来。 刘煜眼前一亮,他蹲下身,戳了戳齐扶枝:“看看,孤仪容还算得体吧。” 齐扶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那眼神大概是觉得他有病。 “看着挺人模狗样的。”他如此点评。 刘煜挤了一下他:“一边儿去,给我挪个地儿。” 齐扶枝朝一边让了让,一个当朝待登基天子,一个世族贵公子北庭侯,两个人肩挤着肩,一起蹲在宫门的角落里除草。 “你有病吧?装了这么多年窝囊终于给你脑子装坏了?”齐扶枝觉得简直匪夷所思,明明这人刚刚还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他到处跑,这会又跟个小娘子似的安分的不行。 刘煜低着头,专注着手里的活,他小声道:“别吵。” “......” 付祂甫一进门,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人。 她有些纳闷,靠近了些,试探道:“王爷?” 刘煜并未转过身来,反而身边看不清面容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 刘煜忍无可忍,他抓了一把杂草劈头盖脸地扔向齐扶枝:“齐扶枝,你有完没完,信不信孤王治你个怠慢君上之罪。” 齐扶枝蹲在地上笑得半天站不起来,他告饶道:“您高抬贵手,放了我这小人吧。” 刘煜冷哼了一声,他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看向付祂:“回来了?” 他的耳根浮上了一层薄红。 付祂看着他,微一颔首:“嗯,勤王的军队已经在城郊安置好了,隔日便能陆续回到地方上了。” 付英接替了刘煜的位置,也蹲在齐扶枝身边,偷偷听他们两个交谈。 “你们家将军有福气啊。”齐扶枝心不在焉地拔着花草,跟付英耳语道。 付英微微偏头,道:“少府大人,此话怎讲?” “王爷是个情种啊......”齐扶枝笑着,看向付英:“嘴硬的很,就是脸容易红。” 刘煜在身后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说什么呢,老底都被你兜完了。” 齐扶枝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对付祂谦和笑道:“将军。” 付祂点了点头,她有些好奇:“为何没叫宫中之人打扫,还劳烦齐少府亲力亲为。” 齐扶枝笑的面不改色,他道:“为储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应该的。” “孤不喜欢居住的地方有旁人。”刘煜如实答道,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又添了一句:“当然,你除外。” 付祂闻言,微微一愣,面上有些挂不住,她看了一眼付英,付英心领神会。 她忙对齐扶枝道:“齐少府,听闻宫内花苑开了不少春花,姹紫千红,很是娇艳,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齐扶枝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对上付英催促的眼神,他心下了然。 “付姑娘盛情难却,齐某却之不恭。” 待二人走后,偌大的东宫中便只剩了两人。 刘煜微微侧头,观察着付祂的神情。 片刻后,他迟疑道:“你......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大......大将军没有为难你吧。” 付祂摇了摇头,她蹲下身来,继续处理齐扶枝没拔干净的杂草。 刘煜有些焦急地拦住了她在野草丛中拨弄的手,急急道:“不用你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付祂抬眼,正对上刘煜映着春光的眸子,碎影浮金,缓缓化开在了那双能溺死人的眼睛里。 美的不似人间客,倒像是偶然遗落于世的仙人。 付祂忽地想起了一句话。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着想着,她便轻轻笑出声来。 刘煜微微蹙了眉,有些纳闷:“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付祂笑着摇头,她不经意道:“没什么,有时候觉得王爷美的不像男子,倒像是倾国倾城的女子。” 刘煜脊背微微一僵,眉眼里的笑意微微有些碎落,他道:“有道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吾妻可要看仔细些。” 两人打扫了一整天,东宫方才褪去原本那副无人问津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气派了不少。 大多时候是付祂一言不发的闷头做事,刘煜到底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没吃过多少苦,拔个草都还要偷工减料,没一会儿便喊着腰酸背痛,付祂只好让他站在一边歇息,自己再接手刘煜没做完的事情。 刘煜也不是完全帮不上忙的,比如他会端着宫里面的新贡的琼露,小心翼翼地捧着喂她,付祂看着眼前美若娇花的人,只觉一身的沉重便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