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疯起来,是不顾死活的。 付祂拧了眉,她眼中流露出宽慰之色,语气却坚定:“士族弄权,黎民何辜。” 只一瞬,一片天青之色已然跃至人墙之中,付祂挥刃,靠蛮力硬生生将人逼退了数寸。 “王秋迟,你说过,不会闹大的。”刘煜看着人群中厮杀缠斗的付祂,冷冷开口。 王秋迟神情自若:“药下的猛,成效才会立竿见影。” “呵。”刘煜冷哼一声,她眼神阴沉,道:“若是她有什么好歹,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我自有分寸。”王秋迟像是胸有成竹,他好整以暇的看向被他尊称为“义父”的蔡昭,看着他渐渐变差的脸色,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严二还被墨书牵着,本已偃旗息鼓,但被人群这么一激,又隐隐躁动了起来。 付祂纵有以一敌十之能,奈何这群疯人像是源源不断,倒下了一批又扑上来一批,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那名文弱书生见状,心下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付祂咬牙受着肩臂上越来越重的力道,那些人离她的脸不过分寸,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咬上来。 一声铮鸣,短刃已断。 付祂手执断刃,猛地退了数十步,跌坐在地。 “付英!”她怒喝一声,将手中断刃掷出,断刃飞过,直直钉在府门前。 刀柄微微颤动,待止息之时,马蹄声轰隆,踏破府邸。 付英带着未洲新兵,手持刀兵,铁蹄踏破之处,所向披靡。 那些疯人被兵马劈斩开,鲜血溅落,惊的人连连后退。 军马行至付祂面前,付英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了军礼:“末将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付祂摆了摆手,她没受伤,只是使力太过,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腰间像是摧枯拉朽一般,疼的直不起身。 付英想扶起她,一道身影却飞掠至近前,她定睛一看,俨然是那位荆沅姑娘。 付祂揉着腰身,她看着俯下身来一脸忧色的刘煜,轻轻“嘶”了一声,道:“如今好了,你们做什么都瞒着我。” 付英和池海对视一眼,目光有些茫然。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付英急忙辩解道:“将军,不是这样!是王都尉嘱托末将这个时辰发兵王氏府邸,并未言明是何用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上次也是这样。” 付祂了然,她是指前几日的席间下毒之事。 她点了点头,又抬眼看向一脸心虚的刘煜:“那你呢?” 刘煜不敢看她的眸子,只能低头一言不发的替她揉着腰,那力道要多轻柔有多轻柔。 半晌之后,她才小声道:“这不是,忙着讨你欢心给忘了嘛。” 还自己先委屈上了,付祂怒极反笑:“我的错?” 刘煜的头低的更低了,她不吭声,想把付祂扶起来。 付祂借着她的力站起身来,腰间剧痛令她腿一软,险些又跌坐在地。 刘煜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声音细弱蚊蝇:“我错了。” 付祂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似乎不是很在意。 屡教不改,是为惯犯。 不过她喜欢就好,付祂这么想着,只要不越城池,她都能接受。 付英着人将那些疯人清荡一空,连带着严二也一并下了牢中。 重归平静之后,王秋迟看着瘫软椅中面如死灰的蔡昭,好整以暇道:“蔡大人,这些人,你可熟悉?” 那名书生惊魂未定,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慨的看向蔡昭,怒道:“蔡大人,早先便有传闻道蔡氏公子私制寒食散,再以高价贩卖,牟取暴利,此等世间阴邪至毒之物,你们怎敢拿出来为祸百姓!” 蔡鸿缩在墙角,神志不清的翻来覆去的念着那个名字。 “夭娘......夭娘......是我对不住你......” 蔡昭双目充血,他已然失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府中宾客皆聚涌了上来,群情激奋,对他口诛笔伐。 王秋迟独立于人群之外,冷眼看着几乎被人群吞没的蔡昭。 “哼。”他轻嗤一声,缓缓道。 “自取灭亡。” 刘煜先行扶着付祂回了屋,她揽着付祂,小心翼翼的取了软枕垫在她腰下。 扶着人坐下之后,又殷勤的捧了糕点和茶水,讨好的献给她。 付祂失笑:“这是做什么?” 刘煜道:“怕你生气。” 付祂有些无言,她看着刘煜溢满愧疚的眸子,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她将刘煜拉近了些,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过往种种,皆已逝去。我喜欢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怨你。” 她顿了顿,眸色暗了暗。 “但我不能坐视你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不知你以前是如何过的,但我只想你以后,能事事为自己考虑,也算是,为我考虑。” “就像今天这般,就很好。”付祂温和的笑了笑:“我不知你和王氏密谋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没有以命相赌,这便足矣。” 刘煜久久无话,她翻了付祂的手握住,只觉此时无声胜有声。 竹叶青葱,有风吹过,树影婆娑晃荡着窗下交缠的人影。 蔡氏的人纷纷下了大牢,择日移交朝廷,王秋迟带人将蔡氏私制寒食散的据点一网打尽,以肃民风。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然蔡氏在未洲盘踞多年,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所能袚除。然抵不过蔡鸿肆意妄为,败坏门风,才致蔡氏渐渐失了人心,其部下也大多叛归王氏,多有不堪其辱之人,可见蔡氏早已大不如前。 王氏在未洲忍辱负重多年,伏小做低,终于从内部渐渐腐蚀了当地的豪强大族,将之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