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参商给刘煜请安,付祂这才自案牍之中抬起头,见刘煜皱着眉,像是思索了许久,这才憋出一句:“好像有点印象,但不多。” 付祂:“......” 陈参商:“......” 陈参商强撑着笑意,她扎马步扎的两股颤颤,几欲摔倒,但她不想在刘煜面前失态,便硬撑着道:“陛下日理万机,记不得臣妾是应该的。” 付祂起身,迎了下来,她看了眼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对陈参商道:“今日到此为止吧,你快去歇息。” 陈参商如释重负,刚直起身,就踉跄了两步,付祂一把扶住她,嘱咐道:“慢点。” 陈参商面色有些苍白,付祂将她扶到屋里坐下,将早就泡好的花茶倒了一杯给她解暑,刘煜跟在后面,心里便有些吃味。 “我也渴了。”他道。 付祂也给他倒了一杯,却见刘煜不接,回过头来,神色有些疑惑。 刘煜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讨好:“你喂我。” 陈参商喝茶的空隙中偷偷抬眼,瞄着付祂的神色,觉得皇后娘娘的脸有些红。 付祂无奈,道:“陛下又不是三岁稚童,还需要人喂......” 刘煜有些委屈:“我在你这里永远三岁。” 陈参商有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感情甚笃。” 付祂的前半生中从未接触过刘煜这般的男子,军营里的男子大多豪情万丈不拘小节,除去军营中接触的男子,付祂也就和谢清呈与谢家家主交集颇多,谢清呈虽满腹才华却也有些直来直往,谢家家主和王秋迟有些像,都是谦谦君子温其如玉,刘煜这一茬的,她还真没遇见过。 满嘴不着调却又一片赤忱。 刘煜待她好像一直都很真诚,从成亲以来,便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外人传言此人行事乖张,蛮横无理,她却从未见过。 除了娶妾一事,似乎并未有出格之举。 念及此,付祂便脱口而出:“听闻陛下先前收了一妾,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我倒是没见过呢。” 刘煜微微一僵,那点调笑的意味也收了回去,转而有些沮丧:“这你都还记得啊,过去多久了都......” 付祂道:“陛下若是不愿说倒也无妨,我也不是很在意。” 刘煜闻言,急道:“不是这样!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只要相信我绝非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之人便是。” 付祂心如明镜,付英早在先前便将刘煜收了付青做妾之事告诉她,今日只是突然想起来,顺嘴一提,没想到刘煜竟真要跟她解释。 “我一直都知道。”付祂笑了笑,道:“我相信陛下不是这样的人。” 刘煜松了口气,他微微直起身,神色却变了。 “我唤了人摆了午宴,就在未央宫,你们先去,我去将朝服换下来。” 他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走了,付祂带着陈参商自去了侧殿,见路上陈参商掩面偷笑,付祂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陈参商看出她的困惑,笑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情深义重,不像是天朝帝后,倒像是寻常夫妻,恩爱非常。” 付祂闻言,想起刘煜先前故作姿态的模样,也有些想笑:“俗话有言,贫贱夫妻百事哀,若真成了寻常夫妻,指不定怎么闹呢。” 陈参商却摇了摇头,她道:“皇后娘娘不知,若是两人真心相爱,柴米油盐,粗茶淡饭,也能甘之如饴,若是夫妻二人离心,便是天潢贵胄,高门大户,日日相对,也是貌合神离,彼此戒备。” 付祂赞赏点头,她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对陈参商道:“鄙人不才,写的一手烂字,自入宫来一直想要找人教我习字,我见婕妤谈吐文雅,又是大家闺秀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教我习字,如何?” 陈参商有些犹豫:“臣妾惶恐,怕是无德无能......” “婕妤教我习书,我教婕妤习武,公平对等,更何况婕妤芳名远传,我在沧州时也略闻一二,何必如此谦虚。”付祂引着陈参商入了偏殿,见她仍有些惶恐不安,安抚道:“再者,师者为天,若是我习不好,也不能责怪老师,只能责怪自己无用,未能参悟一二。” 陈参商终是松了口,随着付祂一同落了座。 二人有说有笑,便磨了半个时辰。 付祂见刘煜还未来,膳食久放招蚊虫,便命人撤了席,重上了一道。 她孤身一人去了寝殿去寻刘煜。 寝殿门大开,门口无人把守,想是刘煜平素一人不喜闭门,付祂没做多想,进了屋去。 她四下探寻,却未在厅内寻见人,便绕过了正厅,往侧厅去了。 雕花鎏金的屏风后,一人的身影影影绰绰。 那是刘煜。 付祂正欲开口唤他,却听见了刘煜气急败坏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解不开了?” 付祂噤了声,她侧立屏风前,看见屏风那头的身影在周身拨弄了几番,类似于束带的东西掉落,那人身姿绰约。 俨然是女身。 付祂心里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屏了息,却并未再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陈参商等的百无聊赖,便望着殿门口,等的望穿秋水之时,终于见到付祂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了门口。 她喜道:“陛下好了吗......”可话音未落,却见付祂摇了摇头,神色恹恹,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她寻了陈参商身边的位置坐下。 刘煜曼妙婉约的身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其实早有迹象,这几月总有那么几日刘煜身体抱恙,闭门谢朝,一个人缩在未央宫里,天气好时便搬着付祂给她做的竹椅晒太阳,一坐便是从日上三竿坐到日落西山;天气不好时便要揽着付祂一同卧在塌上不着边际的说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