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声在她手心里说:“阿染, 别怕。” 她掌心与姜暮声嘴唇之间的气流震动, 姜暮声的气息热热地拂向她,仿佛又浅浅地落下许多吻来,挠得她手心发痒。 她将两只手也撤走了,僵硬地顿在半空。 大脑迟缓地思考刚才姜暮声的举动, 暧昧却并不让她感到轻浮,她感受到多是悸动, 也有少量的恐惧。 “姜先生,你快放我下来吧。”云染蹙眉, 作可怜状央求。 姜暮声立刻就将她放了下来,她扶着姜暮声的肩站稳,看见姜暮声皱了下眉,似乎是感知到了疼。 云染立刻想起传闻姜暮声在不久前受了枪伤,姜暮声刚抱起她来时也简单提了一句,她没注意。 “对不起,姜先生!” 云染再度伸出手,却不敢再触碰。 姜暮声对她温和地笑了笑,“不妨事,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云染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自己那跟九龙城寨那些巷子一样七拐八拐的心思,权衡了这么久,这么多,现在却忽然有些后悔了。 “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姜先生。”云染问。 姜暮声道:“没有什么好看的,血肉模糊,怕吓着你,还是不要看了。” 云染盯着他,目光坚毅。 姜暮声道:“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我刚刚能抱你那么久,你还不放心吗?” 云染垂下头,不说话,眼睛泛起朦胧的水汽。 姜暮声叹了声气,“你真要看,就先跟我回房间。” 云染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姜暮声的房间,明明是主卧,却同她睡的客卧一样简约,纯粹的白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只是床头上了挂了三张用相框裱起来的大相片,跟她之前在雪雨房间里看到的是一样的。 云染下意识走近去看。 姜暮声教雪雨骑马,姜暮声教雪雨射箭,姜暮声教雪雨打枪。 “阿染,你想学哪样?” 姜暮声站在她身后问。 云染道:“打枪。” “我教你。” “可是,我没有枪。” 云染低头看了眼鞋尖,出于自保,自然是学习打枪最有效力,只是寻常人接触不到枪,港英政府虽不禁枪,但对枪支也有一定的管制,持枪需要通过考核,还需有一定资金。 姜暮声拉她一起在床边坐下,“阿染,你跟着我,不必担心这种小事。” 云染抬头看他,不敢直接看他眼睛,怕又沉溺进去。 “那我应当担心什么?” “我。”姜暮声指指自己,“阿染,还记得你来我房间是要做什么吗?” “记得。我想看看你的伤。” 姜暮声两只手向后撑,头和脖子都往后倒,身体也往后倒,云染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雪白的颈项,像天鹅的脖子,还是最高贵的冷白的天鹅。 发现自己看得太久了,她收心道:“我不太明白姜先生的意思。” 姜暮声说:“伤在右肩,你自己看。” 云染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姜暮声,沉默了。 姜暮声这是要她自己动手,想看他的伤口,还得先把他的衣服都褪了。 分明是夏天,姜暮声却总是穿两三件,虽然都是质地清凉的布料,但多了总是会热的吧,云染一直没想明白姜暮声为什么这样。 保镖们一身严实的黑是出于职业需求,但没人能要求姜暮声这样,除非他自己这样选择。 云染发觉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也许是体谅她的害羞,姜暮声坐好,自己褪去了最外面的灰蓝色西服,又回复之前双手向后撑着的状态,甚至还体贴地闭上了眼睛。 云染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觉得有一种要帮姜暮声宽衣解放的错觉,又联想出一系列丰富的后续。 最后,她怎么也下不了手,丢下姜暮声一个人逃了。 姜暮声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那扇被染打开又虚仓皇虚掩的门,长长地叹了声气。 现在就被吓走了,今后要是知道了他背负着更大的秘密,也会像这样直接落荒而逃吗? 云染一路逃回自己的房间,她住的是客房,离姜暮声的房间也只隔了一个房间。 她一进门就将门反锁,然后将背贴在门上,战战兢兢等了几分钟。 逃是她本能的反应,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明明是她要求看姜暮声的伤的,却自己跑了。 姜暮声会怎么想? 云染想跟姜暮声解释,却又没有勇气走出房门回去找他,最终,她想到一个不用见面的办法。 她可以给姜暮声打电话。 她住的客房就有电话,虽然她和老豆曾经一台电话也没有,但姜暮声这里有许多台。 她也记得姜暮声的一个号码,下定决心便直接拨过去。 接电话的是阿彪。 “云小姐,您是想找姜先生吗?”阿彪在别墅外跟其他保镖一起守着。 云染赶忙说:“不是,打错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她赶忙挂断电话,心里瞬间明白了,那个号码是阿彪带着的那个大哥大的号码,姜暮声房间里的电话号码应当又是另一个。 云染挫败地把头埋进手心,忽然想到手掌心不久前被姜暮声亲过,这么一埋,仿佛姜暮声的吻又延迟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脸颊发烫,已经熄灭的火用余温继续烤着她。 然而,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脸从手掌心抽离,直到电话的铃铃声忽然响起。 “喂——?” 云染起身,忐忑地接起电话,手指不自觉绕着那蜷曲的电话线勾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