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声将一个法国面包球递到她面前,微笑着继续先前的话题:“阿染,你很聪明,但也迟钝。” 云染从法式面包球上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吃完之后,略微有些不满道:“我总不能自恋地认为姜先生对我一见钟情吧?” “有何不可?” 可以吗? 云染喝一口白水,压压惊。 “我觉得姜先生跟那些人不一样。”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 云染说:“可是据我所知,姜先生认识我比我认识你更早,难道姜先生在更早的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你觉得呢?” “我认为姜先生不见得这样肤浅。” 姜暮声笑了笑,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 云染也不深究,无论如何,他们的开始就不是常规的恋爱关系,探究这些也没有意义。 对她来说,重要的只有如何长久地过安全又高品质的生活。 * 很快就到了周末,云染跟着姜暮声一起去参加港督家举行的海上游轮派对。 出发前,姜暮声叮嘱她:“今晚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尤其是不能单独跟塞西亚相处。” 云染:“知道啦,不过,我觉得塞西亚也不至于对我下手。” “还是小心些好,有些事情可以隐秘地做,未必放在明面上。” “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嘴上答应得好,云染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怎么同塞西亚对峙,她必须弄清楚老豆的死跟塞西亚有没有关系。 游轮停泊在岸边,他们先驱车到达约定地点,然后下车,上游轮。 云染以前远远看到过海上的游轮,小小的,不觉得有多豪华,此时此刻,近看,才觉得船身巨大,而且奢华得美轮美奂,内里的布置和陈设也似乎跟陆地上的豪华酒店有得一拼。 来参加派对的都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两两配对,夫妻居多,像姜暮声这样还未结婚的,也都带着自己公开的女友来参加。 姜暮声和云染一同出现,也算是给所有香港人一个信号。 他跟云染不止还在一起,还将云染视为唯一的正式女友。 塞西亚在游轮二层倚着栏杆吹海风,看到云染和暮声牵着手一同出现时,她简直把牙都要咬碎了。 可人是她邀请来的。 她不得不这样做。 近来暮声对她态度冷淡,她知道有她一直拖着不让父亲同意云染获得持枪许可的原因。 她只能主动破冰。 就让云染捡个便宜,反正她也能暮声缓解关系,不亏。 即使心里想得很清楚明白,看到暮声牵着云染的手,低头耳语,细致体贴地照顾,她还是觉得刺目,一双蓝眼睛红得要滴血。 恨不能跟云染换一换,她去做暮声喜欢的云染,让云染来做这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暮声爱的港督千金。 “塞西亚?”郑杭一也出现在二层,上船随俗似的往栏杆上一靠,“又在看暮声么?你还不死心?” “我死不死心关郑先生什么事?难道郑先生喜欢我吗?”塞西亚心烦地问。 郑杭一笑得一脸混不吝,“我向来是不介意向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表达赞赏和喜欢的。” “可不是,郑先生甚至表达得过了火,家里什么人都收,搞得家不像家,像是妓院。”塞西亚恶狠狠道。 郑杭一按住心口,作出受伤的表情,“不是吧,塞西亚,你今天嘴这样毒?” “就毒,毒死你才好,谁叫你总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招惹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要跟我扯你们中国这些典故,我不懂。” “我是说你不分好赖,我是看你不开心,来安慰你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港督千金的身份和条件,香港什么样的男人不能随你挑?你何必就吊死在暮声这棵树上?” “说得好听,暮声就不能随我挑,郑先生也不能。” “就算我能,你也看不上啊。” “我的确看不上。”塞西亚偏过脸去,心情已经通过刚刚和郑杭一的斗嘴变好了些。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暮声身上,却发现已经寻不到人了。 “别找了,暮声和云小姐已经上船,我们一同下去,就能看见他们了。” 塞西亚提着裙子、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哒哒哒往楼下跑。 郑杭一跟上,心想这港督千金还真是一点也不好讨好。 游轮一层,云染已经被姜暮声介绍给好几位商业伙伴认识,云染一下子压根记不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和脸,只一个劲地笑,说:“您好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时不时有人夸赞她两句,说:“云小姐真是漂亮,姜先生好福气。” 这样的话,她便纠结要不要回复,通常是姜暮声周到回复说对方的太太或女伴也很美,对方一样很有福气。 她就不开口了,在心里纳闷地想:女人好不好看,为什么最终的价值导向都是便宜男人呢。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世道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男性手中,女性往往只能作为男性的陪衬和战利品存在。 这种反应现实的念头让云染感到十分不适。 她快要笑不出来了。 这时,塞西亚和郑杭一一前一后出现了。 塞西亚走过来道:“云小姐,欢迎你和暮声一同来参加派对。” 云染礼貌回复:“谢谢你邀请我。” 郑杭一看着两个女人演绎面上的和谐,抬起手,跟暮声打了个招呼。 姜暮声意味深长地看了郑杭一一眼,郑杭一摇摇头,又耸耸肩,示意他不要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