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也许是看着你跟我妹妹一般大。” 云染愣了一下,由衷感谢道:“谢谢您,牡丹小姐。” 但是她并不打算接受牡丹小姐的好意,牡丹小姐想得太简单了,不是从歌舞厅出去就万事大吉,那位何老板跑到歌舞厅后台闹事,却没有管事的人来制止,可想而知对方不是歌舞厅可以轻易得罪的。 在香港这方寸大的地方,有权势的人想找个人并不太难,尤其是她这样空有一张好面皮,没有保命符和安稳庇护所的普通人。 就算被弄死了,也不会引起谁的重视。 留在这里工作,反而安全些,一来对方看她没逃,心中疑虑会消散些,以为她真是姜暮声的人,出于某种原因在这里兼职。 二来她也有自己的筹码。只是不知自己的价值能不能帮她渡过这难关。 下班后,云染照旧去找经理领薪水,昨晚经理重伤进了医院,今日经理换了人,是一位身材矮小,但面容和善的男人,云染敲门进来时他正对着一方掌中小镜子用牙签剔牙。 “您好,我来领今日的薪水。” “你就是化妆师云染?” “是的。” 拿到钱后,云染站立不动,思索着怎么开口谈判,她还不知怎样称呼对方。 对方坐在可以旋转的电脑椅中,头没有椅子高,整个人像是被灰黑色的网给网住了,又像是从那网子里生长出来的成精暗黑蜘蛛。 云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云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刚后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 “我听说你化妆手艺十分不错,只在歌舞厅工作实在有些大材小用,我再为你介绍些贵客怎么样?” “什么样的贵客?” 云染斟酌着问。 “富家太太、千金小姐。” “我不去她们家里。”云染抓住机会谈条件,“还有工作的时候,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云小姐,您不如直接向姜先生撒个娇,请他为你拨几个保镖。”对方玩笑着戳她的谎言泡泡。 云染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这样,云小姐,你有一天考虑时间,明晚这个时候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云染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表情离开经理办公室的,她有些后怕。 连事发不在场的新经理都知道她在撒谎,那何老板呢。 哪怕当时被她吓到了,回过神来想想是不是也很容易就想到了。 说不准,人家正带着人在歌舞厅外面等着逮她。 云染脊背发寒。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说会来接她的学长。 有了一丝希望。 可是学长一个人如何能跟那些人对抗。 头一次,云染生出了学长很好很好,但对她来说也靠不住的念头。 就像昨天那位经理说的那样,学长护不住她。 第一次后悔自己没听老豆的话。 她让自己陷入了不能解决的大麻烦。 拿了薪酬,本该直接走出歌舞厅的她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后台。 现在这里或许就是最明亮而安全的地方。 * 浅水湾的一处最豪华的别墅,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迈着急促的步子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厅,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竖起,还没有完全倒落回去。 一根粉色领结缠绕成几圈捏在手里,还未见到想见的人,就开口大声喊:“大新闻!大新闻!特级大新闻!” “暮声?” “雪雨妹妹?” “人呢?”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上指针刚好指到整点,“才9点,总不会睡这么早吧?” 姜雪雨拉开房门,赤脚从房间跑出来,人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看,“杭一哥哥,什么大新闻?” 郑杭一抬头,看见穿着睡衣的姜雪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毛呢外套。 正要搭话,二楼房间另一扇门拉开了,是姜暮声。 他应当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肩上搭着一条黑色毛巾,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身黑,擦干头发,穿上鞋子立刻就能出门。 在家里也裹这么严实,是怕女佣爬床吗?郑杭一不解地想。 “怎么连鞋也不穿。” 姜暮声轻轻踩到了哥哥脚上,手扶着栏杆。 “喂喂——”郑杭一有些不满被这关系亲近的兄妹忽视。 “你把雪雨吵醒了。”姜暮声沉声问罪。 他的声音极低,仿佛被烟熏烤过,天生喑哑,极特别。 活了快三十年,郑杭一没有再第二个人那里听到这种声音。 他望着姜暮声永远被黑发遮挡的喉结处,有些理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雪雨妹妹睡这么早的吗?” 姜雪雨小幅度地摇头。 “杭一哥哥的大新闻还没说呢。”姜雪雨兴奋地道。 郑杭一看姜暮声。 “说吧,说完就走。”姜暮声道。 郑杭一丝毫不生气,跟姜家兄妹交好这么多年,自然懂得对方。 身为哥哥的姜暮声高冷、刻板、严肃,而妹妹就活泼开朗许多,同时也单纯,不然也不会被人哄骗掳走,今早刚找回来,做哥哥的姜暮声自然会看紧些。 “脖子仰得有些酸。” 跨着长腿飞奔到二楼,郑杭一眉飞色舞地说:“大新闻跟暮声有关。” “跟哥哥有关。”姜雪雨的眼睛亮了。 姜暮声也淡淡看了郑杭一一眼,面上依旧一派漠然,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暮声,你背着我和雪雨妹妹几时有了女人?” “女人?”姜暮声脸上平淡的表情多了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