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派对的灯火映着微波粼粼的大海面,咸咸的腥味伴随着再一次涨潮,充斥整条下游海岸线的空气,年轻的男女举着烛光在流沙里逐浪嬉戏。 看着浩瀚的星宇下,林悦坐在岸上,等他来。 “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詹森杰花色的衣角在海风中荡漾,凌乱的头发肆意狂舞,和他的语气一样,永远都是飘飘乎。 他坐在一旁,用手指在沙上写了个“悦”字,涟漪泛起,把字痕抹平。 “你怎么不说话?”詹森杰看着林悦抱着双膝,静静地沉思,他顺着视线望去,水天相连,夜幕下模糊不清。 “今天我见了doris,她提到了你。” “嗯。”詹森杰心情沉重,这仿佛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终究要去面对。 “你想知道她说了什么了吗?” “说什么?”詹森杰低着头,在湿漉漉的沙子上画着曲线。 “她说……你是他初恋。” “嗯。” 林悦本想刻意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想法,但他没有掩饰,也没有解释。 “她还说……你们发生了关系。” “嗯。”詹森杰手下的圈越来越乱,此情此景徒乱人意,他只想从长计议。 林悦侧过头看着他,派对的火光渐渐褪去,人流四散开来,熙熙攘攘往回去走,他的神情也淹没在夜色下,难辨真假。 她等他开口,哪怕用一晚上的时间,只要他愿意留在这里,她就不会离开。 “我没有要补充的,doris说的是我们的全部,也都是真的……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任你处置。” 林悦在膝盖上点着下巴,“如果我跟一个男生发生关系,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前男友,那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如果是现在……”詹森杰瞥了一眼林悦鹰瞵鹗视的杀气,“没有如果。” 林悦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开始颤抖。 “你别哭……你打我都行……”詹森杰趴在她的背上不知所措。 “可是我接受不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不一样……”林悦埋在膝盖下呜咽,像在瓮里说话,余音震荡在詹森杰的心房。 “你慢慢接受,我等你接受。” 林悦仰起头,泪水缠绕着头发,楚楚地望着他,“詹森杰,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詹森杰撸起林悦的鬓发,捧着她的脸,“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我做了很多以前不敢尝试的东西,没有你我感觉人生很阴郁,很无聊,我不求你能接受我的过去,至少不介意和我共度未来。” 林悦泪水肆意流淌,“可是我不能接受,我接受不了……” 詹森杰擦去她的眼泪,抱住她,握住她冰凉的手。 “詹森杰,你说我们这么不同,怎么就走到一起了呢?你的家庭那么富裕,父母那么强势,我跟你门不当户不对,你说我们怎么就走到一起了呢?” 林悦想起上次詹母约她见面,聊天中提及亲朋好友择婚讲求门当户对,詹母说她不认可,但又说世道如此,物质是婚姻的保障,林悦现在才知道这句话含沙射影,隐藏着深意。 詹森杰错愕地放开林悦,“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怎么和我那些凡俗的叔叔婶婶们一样,这么想呢?” 林悦摇了摇头,“你妈妈说世道如此。” 詹森杰怒由新生,他给妈妈打了电话,但对方无人接听。 “我妈找你了?”詹森杰扶住林悦的肩膀。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不会在意你妈妈的说法。”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洗脑了。” “可是我不是那么喜欢你了……” 詹森杰如木雕泥塑,迟眉钝眼。 “我今天看到你见doris的反应了,如果当初不是你妈妈阻挠,把你送回国,你应该还是喜欢她的吧!” 詹森杰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永远只会在意当下,不愿去设想那么多如果,因为无济于事。 但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doris的故事如今在林悦身上重蹈覆辙,如果没有林悦,自己还喜欢doris吗? “感情无关乎家长,如果分开,只因为我们都太软弱,爱自己胜过爱爱情。” 潮水涨势凶猛,浪花已经拍到了林悦身上,流沙被吞噬,脚下开始镂空。 “我要走了。”林悦站起来,沙砾黏附在身上,和心里的疙瘩一样,密密麻麻。 “我也走!”詹森杰突然跳起来,把林悦扛到背上,追着浪花在沙滩上奔跑。 “你疯了?”林悦摇摇晃晃,像坐在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身上。 “我喜欢你,不喜欢doris!”詹森杰冲着天空大喊,“不要如果,我只要现在、将来、有你、有我!” 詹森杰大叫着,背着林悦从岸边一路跑到公寓楼下。 他喘着气,不放手。 “你就这样背我一晚上?”林悦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 “我没发烧,我要你走之前答应我,不管我妈、我爸怎么说,你都要和我坚守战线,不能临阵脱逃!” “你先放我下来。” “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答应。” 詹森杰把林悦放下来,准备亲上去,她一手推开,笑着跑上了楼。 詹森杰站在楼下,看着她从第一层爬到第二层,跑到阳台上,笑嘻嘻地拉上窗帘,方才离开,他沿着石子路,嗅着花圃的毛茉莉,哼着小曲。 回到酒店,詹母回了电话。 “杰杰,妈妈刚才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詹森杰甩着衣服上的吊坠。 “噢,你在巴厘岛玩得怎么样了?差不多就回来吧,别忘了开学还有转专业考试呢!” “知道,林悦嘱咐我转,那必须要考!” “你们俩在一块呢?” “没啊。” “就是嘛,林悦看着不常出国的样子。” 詹森杰听得不乐意,“算了不说了,我挂了。” 他扔下手机,模仿着妈妈刚才的语气,“林悦看着不常出国的样子……出国了不起哦?我以后偏不出国!” 林愉回到别墅,弯腰驼背到镜子前看了一眼晒伤的皮肤,“老公!” 萧盼搬着一箱子衣服,腾出一条腿关上门,“怎么了?” “我晒伤了!” “没事,这儿防晒涂再多都会晒伤。” “你看!”林愉拉开裙子领口,“红成一片了都,明天婚纱可怎么穿呀?” “疼吗?”萧盼轻轻查看着。 “不疼。” 萧盼翻了个白眼,“老婆,你的婚纱不露肩膀。” “对哦!”林愉羞红了脸,“哎呀傻了,老公!你看我困得脑子都转不动了,你帮我卸个妆呗~” “行!”萧盼踢开腿边的箱子,让老婆坐在腿上,开始花式卸妆法。 潮水在狂风中咆哮着,海洋永远都是这样神秘未知,潮涨潮落,四季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