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真正去过陌生人的内心世界,看过未曾邂逅的惊涛骇浪,听过意料之外的凤吟鸾吹,嗅过十里长亭的桂馥兰香。 我们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却不曾审度那些千里挑一的有趣灵魂,骆铃在此山回荡,你留下一串脚印,不过路人一场。 “年少有为”很快就组建了乐队。 林悦没有加入,年楷也再未邀请其她女主唱。 迎新会过去一周的时间里,年楷写了一首歌,每天清晨七点的校园广播都会播放那首《舟舟女孩》。 林悦还在国护队早起晚归地训练,过去是为范枭,而今只为十月一日高校国庆联谊的升旗仪式做准备。 今天白琪琪生病了,女国护队由另一名大二学姐代训。 范枭时不时过来检阅一下训练情况,他很快就注意到队伍中的林悦,姿势动作都很干净利落,也很标准。 他想起来已经许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下早训后,范枭故意放慢了步伐,并排走在林悦左边。 “学妹,好久没看到你了,现在的你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我觉得下周选拔护旗手你绝对当选。” 林悦先是对范枭主动说话感到惊讶,后来听到他只叫“学妹”,而且只谈国护队的事,又有些失落。 “谢谢。听说琪琪学姐生病了,严重吗?” “昨天我陪她去医院,高烧39度,输了液才退下来。她每次到春天起雾的时节都要去拜访医生,折腾几天。” 范枭神态轻松,好似一切都很平常。 “你们是从大一就认识的吗?” “我们是在国护队认识的,没有提前商量却一起当选了队长,到现在一起带训。”范枭笑着说,“也算志同道合。” “那你们以后也会在一起工作吗?” “今年大三实习如果表现优秀,可以被公司提前录用,但就算异地了,克服一下也会过去的嘛。” 范枭的安排让林悦心里涩涩的,却又萌生一种祝福之情。 她希望范枭和白琪琪一直在一起,因为二人有那么多共同点,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 “你那天怎么把早餐钱转给我了?那是给你的训练补助。” 他的腿本来就长,但还是尽量小步跟在林悦左边。 “我们都没有经济来源,万一你哪天想给琪琪学姐买早餐突然没钱了,我这4块大洋不刚好江湖救急吗?” 林悦假装笑得很走心。 “你的脑洞真的惊为天人!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不要转了,万一哪个男生想追你,一顿早餐还是请的起的。”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食堂,范枭买了两份早餐,一份要给白琪琪带过去。 林悦始终没有加他好友,之后的日子除了每天早训休息间偶尔聊几句,再无多余言语。 林悦渐渐忘记了这段始于颜值的暗恋,朝朝暮暮轮回着一个普通大学生的生活。 晚自习,林悦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掘地而起的理科实验楼每一层的小窗格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在试验台前忙碌着。 皓月当空,快农历十五了,她想起从上次韩琳新生报道时“抛弃”她到今天为止,历时二十五天,期间没有联系。 辅导员罗恒拿着花名册从前门走进来,摆好一副要抓逃课典型的架势,逐个同学点名。 林悦觉得脚边有老鼠,一回头看见詹森杰大汗淋漓地坐在左边,一只网球拍倒在了林悦脚上。 他的穿衣风格依旧是那么浮夸,听余洋说他是个富二代,林悦瞟了一眼他花哨的运动服,猜想着这一套能到多少价位。 “詹森杰。” “到!” “林悦。” “到!” 林悦左边只有一个空位,詹森杰挨着她坐,把身体上的热量传递给林悦。 她感觉旁边有个蒸笼热气腾腾的。 “今天还不错,各个班级出勤率都可以,有谁是在我点名的时候才回来的,互相举报一下。” 詹森杰把林悦的高数练习册拉到自己面前,从桌子底下捡了根没有铅芯的铅笔,在册子上像模像样划拉了几下。 辅导员逐渐逼近,走到林悦旁边,盯着詹森杰。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厕所了。” “上个厕所大汗淋漓的。”导员话音刚落,班里炸开了锅。 “我……拉肚子啊,跑了好几趟了,她可以作证。”詹森杰指着林悦。 导员心知肚明,也知道女生一般不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换了个话题:“你这铅笔头都没有,高数作业还写满了一整页,拿来我看看。” 詹森杰把作业递了出去,已经准备好了供词。 “跟我说说,什么是‘夹逼准则’?什么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其实詹森杰知道这些公式怎么应用,但你让他用普通话解释出来确实不现实。 毕竟还此刻在危险的边缘,就不要疯狂地来回试探了。 “来,我来告诉你。”导员招手示意,詹森杰跟着出去了。 林悦内心毫无波澜。 詹森杰在她眼中,注定是没有上进心的学渣,被导员抓现行应该是他生活的惯例吧。 不一会儿,詹森杰笑着就回来了,他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怡然自得。 “明天收作业,你都不学习的吗?”林悦小声提醒。 “我没带,晚自习下了回去写。刚才拿你作业应急,你不介意吧?” “果真没有猜错。”林悦觉得他就是个“大混子”,她轻蔑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詹森杰扫了一眼林悦的作业,好几道题的解答思路有明显的逻辑问题,但她不请教,他为什么又要去献殷勤呢? 在他眼里,林悦是一个假勤奋的学生,看似用功实则效率低下。 “欸~”詹森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舟舟后面坐着一个名叫王梓义的男生,晚自习期间把舟舟的学习工具接了个遍,舟舟不忍心拒绝,就一直重复着“不客气”。 晚自习下后,王梓义问舟舟高数题,舟舟留下来给他讲了两道。 “好了,我该回去了,我舍友都走了。”舟舟提出了拒绝。 “谢谢你给我讲题,耽搁你这么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路灯挺亮的。” “我也回宿舍,不是刚好顺路吗?” “是哦。”舟舟敷衍地回答。 林悦看到詹森杰下了晚自习后直奔网球场,并没有回宿舍写作业,她对余洋说:“你还真猜对了,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我看人很准的,你们知道今天过道里导员对他说什么了吗?”余洋睁大眼睛一副神秘的样子。 “说什么?”同行的女生都围聚过来。 “说他为院里争光了。” “啥?”林悦表示怀疑。 “他这周新生网球赛替院里逆风翻盘,你猜咱们院第几?” “第几?”林悦问。 “第一!以前连前十都没进过呢!”余洋啧啧了两声。 “舟舟跟谁走着呢?”姜迪看见舟舟左边的王梓义。 余洋张大嘴一脸震惊,做着鬼脸不出声。 “王梓义吧,是吗?”林悦不太确定。 “舟舟!”姜迪突然向后奔跑,“舟舟,我以为你忘了回宿舍呢?这是王梓义吧?” 舟舟感谢姜迪的救命之恩。 但姜迪确实是脑袋一热就跑过来打招呼,她甚至不知道“男女生下晚自习一起回去”意味着什么。 “是,我是王梓义。” “你是台湾的吗?”姜迪听出他的南方口音。 “福建的。” “福建在哪?在杭州吗?”姜迪无意间把舟舟的家乡和福建放在了一起。 王梓义知道舟舟是杭州人,他镜片后面的眼睛不禁笑成两道弦月。 “你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杭州是市不是省,福建是省不是市啊!福建在浙江南边呢!”舟舟以为这样解释能消除误会。 但王梓义又怎会善罢甘休?他补充道:“对,挺近的,可以串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