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　　 中午。　　 “……”　　 安小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下是些许松软的触感。　　 床？　　 卧室门没关，客厅有人在。　　 “我们来看，德语的发音与英语区别很大……”　　 谁在看德语学习视频吗？　　 从安小熙的视角能看到沙发上的背影，发丝通体雪白。扎着双马尾，穿着的……大概是无袖连衣裙吧？　　 “柏拉图的女人之一，夏夜知道吧？”　　 “……诶？”　　 被窗口洒进的些许金色照耀，见到那侧脸微微泛起光泽，安小熙记起来了。　　 早上打算出门时遇见的她，之后……睡着了？　　 “柏拉图，没和你说过我是什么？”　　 “吸、吸……”　　 “不止是吸血鬼，我的父亲是普通人类，而我的母亲是魅魔，我又因为一系列原因有了吸血鬼的体质。有特殊的能力，过来坐吧。”　　 “……”　　 安小熙犹豫片刻，坐在离缪雪儿两个身位的位置。　　 那张过于白的脸，过于寡淡的表情莫名让她害怕。　　 “前天，柏拉图突然打电话给我。”　　 “……”　　 “我以为他良心发现，终于知道多连我了。”　　 “……”　　 “结果，说的是关于你的事。”　　 “……”　　 安小熙低下头，几乎要缩成一团。　　 这感觉像什么呢？　　 在家偷情心情愉快，忽然当街被正主抓到。　　 “知道吗？”　　 “柏拉图那种人，从来不会求我。更不会求别人。”　　 “都是要我这样，要我那样，甚至想着让我求他。”　　 “……对不起。”　　 安小熙勉强挤出言语，视线抬起和缪雪儿冷淡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又立马埋的更低。　　 “喝茶吧。”　　 “我也一样，活到现在加上你只给三个人泡过茶。第一个，柏拉图，第二个，你的姐姐。你是第三个。”　　 “……”　　 安小熙捧着缪雪儿推过来的茶杯，没喝。只是低头看着红茶里倒映的脸。　　 “柏拉图没求过人，前天求我了。”　　 “我很生气啊……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所以我来了。我就想知道，又是怎样。”　　 “我刚才说了，我有特殊的能力，我可以短暂操控你的意识，问想问的问题。”　　 “……”　　 “结果……”　　 “柏拉图身边，要么是仗着有点小聪明和实力的腹黑女，要么尽是商人一样的蠢女人。我等了他七百年，就是要回报。要的就是他。”　　 “你们到底是怎样？”　　 “愿意等，愿意什么都给，又愿意什么都不要？”　　 “……”　　 安小熙怔了好久。　　 能力？　　 见面的一瞬间就中招了吗？　　 姐夫……前天已经求过她了？　　 因为自己。　　 “我有能什么办法？又能怎么办？”　　 “催眠之后，让你为了他去死也愿意。”　　 “……”　　 “觉得我很难沟通，哼……恐怕柏拉图把我当成最好糊弄的人。当我是白痴。”　　 6月23日。　　 下午。　　 “大学吗？我没上过。”　　 “按现在时代来说，我是文盲。小学学历都没有。”　　 “……”　　 “美食我也试着做过，但反正柏拉图也不会经常在温莎古堡，我懒得再学。”　　 “……”　　 “果然，只要是柏拉图身边的女人，都会自动变得下流。”　　 “啊……”　　 眼见着缪雪儿数落衣柜里的衣服，安小熙想阻止但又没法动弹。　　 “有什么？我衣柜里多的是，一整间屋子都是。”　　 “嗅嗅~”　　 “这种新鲜的气味，两天内肯定用过。”　　 “……”　　 这也能闻得出来？明明加了凝香珠洗过一遍。　　 “听好了，我以前非常厌恶柏拉图到处寻欢作乐。”　　 “但见到商人之后我的观念变了。我不知道你和柏拉图之间详细的经历……但如果不是随便乱找的，我能容忍。”　　 “王族骑士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我不喜欢贪图权力或者单纯贪图身体之类的女人。”　　 “你不是。”　　 “……”　　 “我会生气，但不是对你。你很可怜。”　　 “……可怜？”　　 “因为商人的缘故，你可能一辈子都得维持情妇的身份。我了解商人，她的确很在意柏拉图，但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她也一样会接受不了。”　　 “……”　　 “虽然早上我就已经通过能力确认过，但我还是要问你一遍。你能承受的了吗？一辈子藏在阴暗处。”　　 6月23日。　　 晚。　　 安小熙没做饭。　　 木讷的坐在沙发上。　　 思考……　　 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啪嗒。”　　 门被打开。除了安小熙以外，只有苏明有钥匙。　　 “抱歉，我知道雪儿今天会来，但没想到她会直接来这。”　　 “姐夫……”　　 见到苏明脸上有红色的印子。　　 “别误会，不是巴掌。是擦不干净的口红印。”　　 “那……肩膀上的洞？”　　 “咳，被咬两口能换你可以正大光明去鹰国玩，不亏。”　　 “……”　　 安小熙没再说话，默默起身迈步到苏明面前，盯着他的脸看很久。　　 又伸出手抱住，脸紧贴在苏明胸口。　　 “姐夫。”　　 “嗯？”　　 “还打算继续负责吗？”　　 “只能到这种程度了。我想着至少在小夜和雪儿面前，你不用演戏。”　　 “可是……情妇就是这样。”　　 “……”　　 “不想收我当情妇吗？”　　 “已经收了。”　　 “没这样收的……”　　 “……”　　 “姐夫，我很害怕。”　　 “……”　　 “要是……变成坏结果，变成姐夫和夏夜姐姐或者雪儿姐姐决裂，我该怎么办？我……呜。”　　 “我有把握才去开口。”　　 苏明很清楚缪雪儿接受的点在哪儿。　　 只要不是随随便便如娼馆那种女人，认认真真和她说……当面肯定会生气，但总会接受。　　 说是卑鄙吗？　　 但是到如今又哪儿还存在公平呢？　　 有了和安小熙之间的事实关系后，唯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能让她光明正大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6月24日。　　 中午。　　 京都希尔顿酒店。　　 “柏拉图，商人要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她现在怀孕两个多月。肚子里是你的后代。”　　 “她生在这个时代，和我的观念完全不同。能认同我和那家伙的存在已经算是最大限度的忍让了。”　　 “……”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需要雪儿帮什么吗？　　 不用。　　 也没法帮自己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压根就没想要她当情妇。”　　 “当初身材那么好那么涩情的魅魔想要你，想认你当哥哥。你完全没念头。”　　 “经常出入吉克的娼馆，也没听说你在娼馆里寻欢作乐。”　　 “……”　　 “我的能力虽然对你无效，但我知道你在什么情况才会来求我。”　　 那也不算求吧？　　 只是以认真的口吻诉说，试图说服她。　　 “算了，商人那我没什么好主意。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对她态度好点。”　　 “雪儿……”　　 “住口，在这种时候夸，狗都知道是故意讨好我。”　　 “我只是想说，一段时间没见，雪儿好像又变漂亮了。”　　 “你干什么？！我还要去见大使馆的人……唔。”　　 6月24日。　　 下午。　　 有点突然。　　 安小熙住的公寓来客人了。　　 “呀，姑爷也在？”　　 “什么时候来的京都，完全没听说。”　　 苏明只在婚礼上见过安诗瑶后妈一次。　　 她的眼角有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有些显老，不过她不输于年轻女性的乌黑头发以及秀气、明亮的双瞳，还有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她零星的活力。看起来，是个保养的极好的女人。　　 也正因有底子在，才会生出安小熙这样的女儿吧？　　 “姑爷真是越来越帅了。”　　 “最近在和雪国高层的人谈生意？”　　 “看来瑶瑶真的找了个好男人，有能力又足够爱她。”　　 “……”　　 安小熙没办法不慌乱吧？　　 来的这么突然，物资只有客厅临时手忙脚乱整理过。卧室还保留昨晚恩爱过的状态。顶多开窗通过气。　　 “其实是老头子听到朋友说姑爷在京都，问了瑶瑶之后才知道姑爷和小熙一起回来了。”　　 “……”　　 安小熙和安诗瑶说的是，她要和朋友一起去玩，这间屋子反正有客房，东西比酒店全而且更舒服，临时给苏明住几天。　　 暴露了吗？　　 一般而言也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吧？　　 6月24日。　　 深夜。　　 “姐夫，妈妈没发现。”　　 “那就好。”　　 “真的吓我一跳，雪儿姐姐昨天刚来，今天又是妈妈……”　　 “算是疏忽了，我在京都这么活跃以你爸的人脉，注意到我很正常。”　　 “妈妈除了开学……很少来我这。”　　 “……”　　 “姐夫……那个……碰到了。”　　 “毕竟是晚上，毕竟躺在一起，关爱着宝宝食堂。”　　 6月25日。　　 晚。　　 算是旅途的最后两天，既然已经被老丈人知道。那就得立马去拜访。　　 戴上两包上好的茶叶和酒。　　 “你最近在京都的动静不小，这两天络绎不绝有些家伙想找我套近乎。”　　 “……”　　 “还是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千万别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你要记住你现在的事业已经和雪国挂钩了，用着国家的便利就得有相应的义务。”　　 “……”　　 “瑶瑶最近怎么样？还在忙着五金公司？那家公司现在已经不能算单纯的材料公司了吧？”　　 “放不下事业，倒是跟我年轻时一样。你得多关照她，出了问题我是要找你的问责的。”　　 也没什么曲折。　　 很普通的聊天，很普通的被教诲……反正面对长辈的教诲听着附和就行。不掏手机，不东张西望就是最好的态度。　　 6月25日。　　 没任何工作，所以陪着安小熙出去逛。　　 在京都冷不丁就可能遇到安小熙的熟人，那熟人也可能是认识安诗瑶的。　　 所以，不能有任何过界的行为。　　 “这是大学的a区食堂。那边转个弯走二十来分钟是b区和c区。”　　 “京都这边的学校确实比我在冬市读的重点大学要好很多。”　　 “也没有……好多都是这两年新建的，喏，那边的教学楼就是去年重新返修过，之前很旧。”　　 “……”　　 不算是偶遇。　　 毕竟京都大学允许学生提前返校，安小熙的闺蜜不是京都本地人，提前来最划算的办法当然是在学校住宿。　　 “这位就是小熙的姐夫吧？”　　 “你好。我是小熙的朋友……”　　 “……”　　 总觉得安小熙闺蜜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一直到出了校门。　　 “嗯……她知道我喜欢姐夫。”　　 “……”　　 “不过也只是知道我有这种想法，去旅游的时候就一直把我当失恋的人安慰，想着给我介绍男生。”　　 “是吗？”　　 “真的有几个特别帅的，就是可惜，我已经嫁人啦。”　　 只有到隐蔽没人的地方，譬如假期时间大学背后小公园没人的草地。可以十指相扣。　　 “这里……经常有情侣。”　　 “之前志愿者活动我也来过这打扫卫生，好可恶……居然见到那种东西，安全套什么的……我当时想着，那些人就不会羞耻或者害怕被人发现吗？”　　 “……”　　 “现在又觉得，大晚上来这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当事人都看不清女朋友长什么样，更别说远处路过的人。”　　 “……”　　 倒是头一回在户外接吻。　　 “不可以摸宝宝食堂……等下衣服乱了。”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吧？”　　 “去酒店可以吗？我还没开过房呢……”　　 说的是和男人开房吧？　　 6月25日。　　 开的是情趣套房。　　 里面什么都有，道具，服装play，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精油抹完，安小熙全身都泛着妖艳的光泽。　　 “姐夫，还要吗？”　　 配合她欲拒还迎的表情，完全就是极乐世界。　　 “……”　　 “不要也不行啦……都把人家变成这样了。”　　 “吸溜。”　　 “……”　　 苏明已经很久没用加成瑟瑟过。全凭自身实力。　　 平时怎么都能在两小时内让安小熙心满意足。　　 但今天没办法。　　 “不困。还要……”　　 一直持续到天亮。　　 望着身边蜷缩着的安小熙，睡脸很恬静。　　 她真的接受了情妇的身份。也极力维持着。　　 而自己所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雪儿其实是很有同情心的人，当初她能单纯取一部分血不伤害任何人，反而是在被当过街老鼠的几年救过不少小孩就足够证明。　　 知道安小熙是怎么想的，会觉得可怜吧？　　 但同情自己还是免了。　　 自己，不值得同情。　　 之后还能做的，就是加紧把获得的技术具现化，赚钱，建堡垒或者直接拥有对抗未来可能会有的灾害的能力。　　 在那之后……安诗瑶肚子里的孩子也早该呱呱落地，到那时候，一五一十的说。　　 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6月26日。　　 离机场十几公里的公共卫生间。　　 “我真没有难过……唔。”　　 “好涩……这里明明是卫生间。在卫生间就……等下衣服脏了要怎么办？”　　 把她穿着运动鞋的双腿曲起来，让她趴在坐便器上。　　 “怪我……就不该在这时候还要索吻。但是……因为索吻就要这样，姐夫太过分了。”　　 “……”　　 “姐夫，谢谢……这么想补偿我。”　　 “让小熙的爱，来。”　　 她双眼迷离的回应。　　 6月26日。　　 上飞机。　　 原本该是一切如常。　　 但为什么会收到这种信息？　　 【姐夫，对不起……我撒谎了。】　　 【妈妈不愧是成熟的女性，很容易就发现了。】　　 【她说有没有经历过欢愉，一眼就看得出。经历过的女人体态和神情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是她还说了很多。】　　 【哈……真的对不起。】　　 【我没自觉，我可能……真的下意识看向姐夫了吧。卫生间门没来得及关，眼睛毒一点看到两个马克杯也能想得通。】　　 【嗯……其实妈妈也没怀疑到那种地步，是盘问我的时候，露馅了。我以为妈妈什么都知道了。】　　 【结果她只是认为我交了男朋友。根本没想过是姐夫。】　　 【对不起……结果是我自爆的。】　　 【……】　　 【我求妈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不想让任何人难过。更不想让姐夫遭受无端的责骂。可我到现在为止已经让姐夫很困扰，因为我……求了雪儿姐姐接受我。因为我，惹夏夜姐姐生气。因为我……肯定，和姐姐一起的时候会有负罪感。】　　 【姐夫其实是个不太会拒绝我和姐姐这样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的人。会容易被钻空子，又被动的负责。我超喜欢……姐夫这种温柔的性格。】　　 【雪儿姐姐问过我。】　　 【愿不愿意一辈子都躲在阴暗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单论我自己，能有机会一直藏着，一直都能得到。反而是好事。】　　 【可我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了。】　　 【再这样……迟早有一天，姐夫这样的笨蛋肯定会为了补偿我不惜冒着要和姐姐决裂很久很久的后果也要说出去。可即便说出去，还有好多好多麻烦，妈妈不会接受，爸爸更不会认同。姐夫肯定会说，不要我思考，交给姐夫就好。我真这么想过呢……只要舒服就好，只要起来偶尔能看见姐夫躺在我身边就好。我可以摸摸姐夫的喉结……然后趁着姐夫还在睡觉，来个香吻。过分呢……明明以前我什么都不懂，才跟姐夫没多久好像变得完全不是我了。什么下流的事下流的话都能做能说。】　　 【姐夫，不一定要热烈的回应我的感情，才算是负责。】　　 【我就当个妹妹好吗？当个关系亲密的妹妹，可以大胆的光明正大在姐姐挽着姐夫左胳膊时，也能挽着姐夫右手的妹妹。】　　 【也算是情妇吧？】　　 【毕竟我的一切姐夫都尝过，什么都被姐夫拿走了。走在一起，姐夫也完全懂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不会更亲密而已，但换来的是我能光明正大看着姐夫，姐夫不用再有负罪感和愧疚，我也不用担心姐夫又突然做什么笨蛋事。】　　 【可以吗？嗯……如果姐夫实在馋我的话，偶尔来我住的地方，或者在什么地点。没关系。可是……姐夫对我，也不是单纯的想要身体。是贪心的恶想要我一辈子都离不开姐夫。好啦，已经是这样了。得到过这种热烈的回应，忘不掉的。】　　 【我会记一辈子。】　　 【姐夫，回去之后就好好照顾姐姐。会有愧疚感就多补偿姐姐，不过不要太过头……姐姐会担心的。】　　 “……”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请收起小桌板，关闭手机或打开飞行模式……”　　 手机没信号了。　　 要下飞机？　　 好像也没必要。毕竟安小熙并不是要消失去哪，只是单纯阐述一部分想法。单纯的说以后在安诗瑶面前不用演戏，就当普通的妹妹。　　 实在馋她，找个机会也可以？　　 6月26日。　　 晚。　　 下飞机。　　 给缪雪儿打了电话。　　 “柏拉图，你真是……混蛋。”　　 “……”　　 “我刚从领事馆出来，现在就去看看她。”　　 “……”　　 “再怎么说她也是商人的妹妹，就不能再细致一点吗？光顾着你想的负责，光顾着让我接受，就连我这样不太擅长感情的人都知道……她压力很大。”　　 “……”　　 “你也一样！少给我遇到事情自己扛，怎么？和夏夜说得，夏夜可以帮你分担这堆烂摊子，我就不可以了？我明明也是……好糊弄，但也是好女人。”　　 是啊。　　 正因为一个比一个好，才会难以启齿。　　 安小熙的母亲已经知道了，但至今没打电话过来质问自己。安小熙到底哀求到什么程度了？肯定，不是自己和雪儿那样的过程。　　 自爆吗？　　 那不是安小熙的错。　　 6月26日。　　 深夜。　　 知道苏明今天会回来，安诗瑶早早把公司事情处理完，回来整理房间。　　 换洗过的被套和床单。　　 换到之前安小熙住的房间，她又有些失神。　　 是错觉吧？　　 怎么会呢。掀开被褥和床单，床垫那小块的污痕，奇怪的气味……只是口水吧？　　 嗯，虽说没见过小熙睡觉会流口水。但说不定刚好就睡姿很不雅，完全掉了个头，淌在床单下半部分，侵染过床单，留在床垫上……　　 嵌入床垫卷曲的毛发，说不定……只是小熙用过苏明先生也用过的浴缸，不小心沾到没自觉带回卧室的。　　 肯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