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爱吗? 舍得吗? 难道不该忘吗? 许轻舟对吗? 自己又该怪他吗? 得到的答案,竟是与许轻舟的歪理一模一样。 他缓缓抬头,望着石亭穹顶,目色迷离。 是啊,归根结底,终究是自己不辞而别。 一切皆因自己而起,错在自己。 既然错在己身,又岂能责怪他人呢。 这一刻,他想通了,也明白了,对于许轻舟的恨也好,怨也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反正如许轻舟所说,自己似乎真的应该感谢他。 毕竟当初的情况,自己是回不去的。 林霜儿若是选择继续等,那便是一辈子,一辈子呆在那座小城里 ,日日与相思作伴,了此残生。 不得善终。 一场空。 那样,他剑临天此生心又何安呢? 许轻舟有何错? 为何要惭愧? 他又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昂的站在他的面前,指责于他? 岂不可荒谬,岂不可笑。 收回目光,剑眉依旧,只是眼底的凌冽,被柔和所替代,望着这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 这个书生,这位先生。 剑临天的心底,一股无法言说的敬佩之情,无法抑制的开始滋生。 他又输了,输的也很彻底。 可是他的傲气却并不允许他低头,最后的最后,只是嗤笑道: “读书人,讲的都是歪理,胡言乱语,我说不过你。” 许轻舟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剑临天倒了一杯茶,高高举起,冲向许轻舟。 “你赢了。” 说完一饮而尽,杯口向下,以明其意。 虽然未曾明说,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他低头了,也认错了,故此以茶代酒,向许轻舟赔罪。 天才的心性,能如此,已然难得。 许轻舟亦举杯,回敬一杯,亦是一饮而尽。 书中有字八万,唯有情字最为高深莫测。 何来对错,又哪里来的输赢。 不是两败俱伤,就是遍体鳞伤。 方才的那番话,是说给剑临天听的,但是何尝又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因为,便是他自己,也无法肯定,当初的自己那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一杯忘忧水,改变的从不是一个人的轨迹,而是两个人。 剑临天,林霜儿。 是对是错,从不是已结果定论,时间漫长,谁知道,未来又会是一番怎么样的光景。 至少剑临天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理论上来说,他确实可能拆散了一桩姻缘。 山水间,晴空下,石亭内,长桌前。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人饮尽杯中酒,一人喝空杯中茶,先后落杯,四目相对一刹那,不言一笑。 前者恩怨一笔勾销,后者心中之愧烟消云散。 聪明人之间,有些事情,自是无需细讲,自行领会。 剑临天起身,走到石亭畔,负手望灵江,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你从凡州来时,可否见过那位老神仙?” “你指苏前辈?” “嗯。” 许轻舟不解,他为何这么问,却还是回道: “见过。” “他还好吗?” 许轻舟懵懂,一位圣人,好坏与否,何时能以短短的几十宰光阴去定论,总感觉这问题问的很奇怪,像是没话找话。 勾唇笑问: “要不你先猜猜我是怎么来的黄州。” 剑临天一怔,轻声咳嗽,讪讪一笑,缓解尴尬。 他入黄州近乎三十载岁月,一直与剑打交道,与人聊天,确实非他所长。 许轻舟自是看穿了剑临天的窘境,把玩手中杯,温声道: “既然不善言辞,那便有事说事,你我同从凡州来,算是老乡,跟我,无需客套,免得落下个俗套。” 听闻许轻舟这般讲,剑临天也不在兜弯子,转过身来,眼中浮现一抹期待,认真道: “我来之前,一直在闭关,闭关醒来时,整个黄州都是你的传闻,听说你有一本书,可渡天下人,可治人间疾,可消世人愁,可如苍生愿。” 许轻舟轻轻点头,若无其事道: “嗯,我也听说了。” 剑临天无语,谁问你这个,追问道: “那可有此事?” “有倒是有,不过我听到的好像只能给解姑娘解忧,不是谁都行,你应该是听错了。” 剑临天摆摆手, “听没听错不重要,我就问你一句,男的能解吗?” 许轻舟抬眸,视线自上往下巡视剑临天数眼,淡淡问: “你不会是想要求我给你解忧吧?” 剑临天见此,心头一喜,听许轻舟这意思,那就是有戏,三两步间来到石桌前,双手撑着桌角,斩钉截铁的道: “对,能行吗?多少灵石都可以。” 许轻舟饮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就要看是哪方面的事情了。” 剑临天也不隐瞒,说出四个字。 “关于爱情。” 许轻舟瞥了他一眼,鄙夷道: “你直接说你和林姑娘的事不就行了。” 剑临天眼底难得浮现一抹羞红,却又大方的承认。 “没错,就是这个。” 许轻舟放下杯盏,眉梢舒缓,说道: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