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安羽凡把上官云珂送回闺房,一个人再次静静站在广袤的夜空下,内心不禁波澜又起。 他想,这样拖下去终不是办法,一旦天龙门和法王寺纠集各派前来问罪,剑拔弩张之下,便再难有回旋的余地。 为了上官云珂,于是他觉得有必要暗中找上官隐谈谈,只要他自己肯站出来,主动向天龙门、法王寺、谢罗宫以及天下所有武林正道陨首谢罪,而后他再向通玄掌门和了尘大师求情,也许此事便能到此为止。 打定主意,他便径直走向上官隐的住所,毫不犹豫的敲响了房门。 但他轻轻敲了几下,屋内却毫无回应。 “上官阁主,我是安羽凡。”他向着门内轻声呼喊。 “在下有些事想与上官阁主商量一下,不知上官阁主可否开门容见。” 然而他呼唤数声,屋内都毫无回音。 自从回到蓬莱阁,上官隐一直都是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是由上官云珂亲自送到房中。 缘于此,数日以来他再未能见他一面。 然今日他连唤数声,出于礼数,他至少也该回应一声才是,何以房中却没有丝毫声音。 安羽凡感到蹊跷,静耳细听,却发现屋中并无气息之音。 虽然上官隐修为极为高深,然他受伤之体,呼吸必定难以均匀,再加上自己道法修为如今更胜一筹,正常之下方圆数十丈内,只要有人呼吸,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 道上官隐并不在房中? 若不在房中,那么他又会去哪里? 又或者他自知罪孽深重,寻了短见? 抱着疑问,安羽凡抬手一推,只听“吱呀”一声,房门便被他推开了。 安羽凡小心走进房中,但见屋内一片漆黑。 他抽出那把凤剑,真元一运,那凤剑蓦然发出耀眼光芒,瞬时将整个房间照亮。 他四处打量,这房间内果真空无一人。 如此,看来上官隐并非是寻了短见,安羽凡轻轻舒一口气,却又有一丝失望。 再仔细打量,他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笺,他拿起一看,但见上面只写有寥寥数字——保护好蓬莱阁,勿寻! 上官隐竟是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 安羽凡瞬间有些气愤,他如此一走了之,岂不是将整个麻烦都扔给了上官云珂,扔给了蓬莱阁。 胆小鬼!他暗暗骂他一声。 他从来未曾想到,堂堂一个蓬莱阁的阁主,竟会如此不负责任。 他不敢耽搁,急忙将上官云珂和骆天豪都喊起来,其他弟子闻声也都赶了过来。 上官云珂看着那张信笺,见父亲不辞而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爹去了哪里?我们到哪里去找?” “师父一定是不想拖累我们,不想拖累蓬莱阁。都是我无能,不能保护师父,他老人家才会来而复走。”骆天豪忍不住埋怨自己。 “可是除了我蓬莱阁,师父又能去哪里呢?若在外面遇到天龙门和法王寺的人,他老人家只手空拳,一个帮手也没有,岂不是更加危险?”王天诚十分担忧。 “大家先别慌乱!”安羽凡连忙安抚众人,“我想上官阁主肯定是为了大家以阁及蓬莱不受牵连,所以才躲了起来。至于他去往何处,我想我们找不到,他也不希望我们找到。” “可是,我爹他会不会想不开?”上官云珂依旧忧心如惔。 安羽凡劝道:“在上官阁主心中,没有什么比蓬莱阁更重要,所以,他并不会弃蓬莱阁而不管。相反,他之所以离开,为的正是蓬莱阁以及大家的安全。” “是啊!”秋莹儿也插话道,“自从他做的坏事传扬出去,回到蓬莱阁便已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身为蓬莱阁主,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回来,便会再次置蓬莱阁于危险之中,如今他离开了,或许便可保蓬莱阁于犀舟不覆。其实,纵使这样也并非十拿九稳,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以死谢罪,如此才能彻底消除天龙门和法王寺、谢罗宫对他的仇恨。” “你胡说什么!”上官云珂和骆天豪忽然怒火冲天。 “怎么?我说错了吗?”秋莹儿毫不退让,“以上官隐犯下的罪过,赔上他自己一命已是轻的,若那些牛鼻子和老和尚不依不饶,你们蓬莱阁所有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就是这座岛,也会被夷为平地。”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会怕吗!”骆天豪忿忿不平。 “骆兄莫要急躁!”安羽凡见他们将要吵起来,连忙再次相劝,“莹儿并无恶意,她虽然有些冲撞,但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大错铸成,想来上官阁主也应已悔恨莫及,也许他正是考虑到蓬莱阁的存亡和大家的安危,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以在下之见,你们万不宜辜负上官阁主一片心意。” “可是——”上官云珂犹不能理解,“就算我爹藏形匿影,不再露面,但天龙门和法王寺、谢罗宫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所谓父债子还,他们找不到我爹,一样会找我们索偿,以我和骆师兄的修为,也万难保蓬莱阁完整无缺。” “是啊!”王天诚道,“就算他们杀了我们所有人,但只要师父还在人世,终有一天他们仍然不会放过他老人家。与其这样,倒不如大家都在一起,和他们殊死一搏。” 骆天豪忽然镇定下来,摇了摇头,又叹一口气,道:“也许秋姑娘和安兄说的都对,仔细想来,师父此时离开,也许才失是最好的结果。就算天龙门和法王寺、谢罗宫的人前来问罪,自有我们抵挡,如果他们见不到师父迁恨于我等,大不了把我这条命还于他们就是了。” 王天诚激昂道:“我这条命也赔给他们,只要能抵消师父的罪过,保下师父一条性命,我王天诚死不足惜!” “还有我!” “还有我!” 其他弟子群情激奋。 上官云珂望着众师弟师妹戮力一心,浑不惧死,当下颇为感动。 “谢谢骆师兄和诸位师弟师妹,若是以命相偿能够抵消我蓬莱阁的罪孽,我上官云珂理应是第一个。” “师妹,你何须与我客气,师父待我情如父子,恩重如山,没有师父,就没有我骆天豪的今天,我为师父尽孝,为蓬莱阁尽忠乃是理所当然。我等死不足惜,但你是师父唯一的血脉,振兴蓬莱阁的重任还要落在你的肩上。 以我之见,就由我率领众师弟师妹在此迎候天下武林正道,你就和安兄一起离去吧,有安兄守在你身边,我相信那些人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这怎么可以!”上官云珂不同意,“我爹犯下的罪过,理应由我这个做女儿的去弥补,欠下的债也理应由我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