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如今儿子有本事了,您什么人都不需要害怕。儿子查来查去,莹儿的娘一口咬定是那通灵老道杀害的爹,但那通灵老道却又矢口否认。儿子虽不相信那通灵老道的话,但法王寺的大师也出来为她作证,法王寺的大师断不会说谎,所以儿子现在也不知该信谁的话。”安羽凡显得有些苦恼。 “我儿如今当真这么强吗?”安母望了望安羽凡,又转头望向上官云珂,直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 明明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听闻她的儿子被残害的消息,如何忽然之间,他的儿子就天下无敌了呢? 她想象不出这其中的原由,以为上官云珂肯定是在骗她。 “真的!伯母!”上官云珂使劲点一下头,“如今再也没有人能欺负羽凡了,羽凡也有能力为伯父报仇了。” 但安母还是不敢相信,她怀疑这是儿子和上官云珂事先商量好的计策。她的羽凡还不到十九岁,先前还受过别人的迫害,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呢?她不信!这不可能! 可是她望向安羽凡,发现儿子的眼睛不像是骗她,她心中便有些犹豫不决。 “娘!您若知道就告诉儿子吧!”安羽凡再次催促起来。 安母心中思忖着,她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想他在冲动之下做没有把握的事,她不想他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儿子。 她再次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纠结。 “娘!”安羽凡仍在催促。 安母抬起头,见儿子和上官云珂都满含期待的盯着她,知道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他们定然不会轻言罢休。 为丈夫报仇,她何尝不想。若她的丈夫还在,这么多年,她又岂会过得那般清苦。 想起每日起早贪黑,为别人缝缝补补; 想起炎炎烈日之下,她像男子一般锄禾松土,挥汗如雨; 想起那无数个夜晚,她独自守着这片庭院,战战兢兢,栗栗危惧; 想起仅仅过了十年,她便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变成了一个形容憔悴老妇人,可是她还不到四十岁呀! 每每想起过去,她的恨便如泉水般从心底全都奔涌出来。 这都是那杀害他丈夫的仇人所一手造成的。 这十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为丈夫报仇,可是儿子那么小,她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妇人,她能怎么办呢? 她知道,杀害她丈夫的仇人,那些所有来过他们家里的人,一个个道法都十分高强。 安老爷将安羽凡和安子荣一起送往天龙门,她心中万分感谢,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寄希望于儿子能够修炼成高强道法,能为她的丈夫报仇。但她同时也一直担心着,怕儿子技不如人,反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他诚实,正直,倔强,上进,却正是少些聪慧与灵活,而聪慧和灵活正是学习任何技艺不可或缺的条件。 再者,就算她的儿子修炼十分顺利,但别人又怎会原地不动等着他去超越呢?仇人也在进步,说不定进步的更快,那么这样,她的儿子是永远也不可能赶上那个仇人的。 每当这样一想,她内心报仇的欲望便会极速降低。 所以面对安羽凡和上官云珂的追问,她到底是犹豫着不肯说出来。 因为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小的平民百姓,一个只会帮别人家缝缝补补的柔弱妇人,江湖上的事她丝毫不懂,她压根不知道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天下无敌的大侠了。 “我——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天我们家里来了许多人,一拨又一拨,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可是安羽凡仍然不依不饶,“娘,您一定要好好想想,上次莹儿来时,您不是说杀害我爹的是个女人吗,当今江湖之上,修为很高的女人除了莹儿上次画的那个人,就只有天龙门那通灵老道。如今她们两人都能证明不是杀害我爹的凶手,那么还会是谁呢?” 安母摇了摇头,“娘记不清了,娘只记得最后来到咱们家的就是一个女的,当时你爹刚吃过一个和尚的药躺在床上,她就来了,一言不合就打了你爹一掌,你爹当场——当场就——”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那么,您还记得那个女的多大年纪,长的什么模样吗?”安羽凡只关心杀害父亲的凶手,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的痛楚。 可是上官云珂十分细心,看到安母哀痛欲绝,忙劝安羽凡道:“羽凡,你不要这样催促伯母。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当时伯母又过度惊吓,如今一时记不起来也是有可能的。报仇又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待找回日月珠,我们就再来多陪陪伯母,或者将伯母接回蓬莱阁,到那时让伯母慢慢的想,相信总会想起来的。” 安羽凡这才发现催促母亲过急,连忙克制自己的急躁,向母亲道歉并安慰母亲,“娘,都是孩儿报仇心切,问的过急了,您不要生气。云珂说的对,娘慢慢的想,总会想起来的。” 他知道母亲这些年过的十分不易,由他父亲刚去世时他所吃过的苦,他能想到这些年母亲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他儿时的印象里,他的母亲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闺秀朱唇粉面,端庄秀丽,却也淡扫蛾眉,秀外慧中。 可是再看如今,他才方至中年的母亲,已然这般面容憔悴,头发花白。 他觉得他对不起母亲,他身为一个男子汉,没有在父亲走后让母亲少些辛劳,没有让母亲美丽如初。 这都是他的罪过。 于是他再安慰母亲几句,绝口不再追问。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非常快,一天又一天眨眼便过去了。 尽管安羽凡不舍得母亲,但还是要再次辞别她老人家而去。 安母一直都十分通情达理,“我儿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到外面闯荡一番事业,岂能窝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也难有什么出息。只要我儿有出息,娘便是最高兴的,你爹在天之灵也是最高兴的,在整个安河镇娘也能高昂起头。” “伯母!羽凡已经非常有出息了!您应当高兴,也应该骄傲,您生了一个好儿子!”上官云珂倒也十分会讨好人。 安羽凡笑眯眯望着上官云珂,忽然感到有些疑惑和陌生。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有些高傲,甚至目中无人,真想不到她也能放下身段,说出这样讨人喜欢的话。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去往巫族之前的那些日子,在他还没有忘记她时,她比现在可是更加高傲十倍百倍呢。 他若是记得以前的她,他肯定会为她如今的变化而更加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