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者,终将迷失于荒野,求真者,永不得真相。” “其为何意,应当作和解,殿下。” “意思是如果你再不下课的话,我并不介意帮你提前下课。” “点到即止的幽默是极为高尚的特质,殿下,那么,今日的课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那人合上了手里那本镶着金丝银线的厚重书本,眯着眼微笑着三两步退了出去,半跪着身子,捧着书,似乎是生怕弄坏了那书的样子。待退到门口之时,又开口说道“殿下,接下来还有乐理课的威利斯先生、礼仪课的库伦先生和切莉娜夫人的专属课程在后面预备着,请问,您接下来要先上哪一课?” “....你直接把切莉娜叫来就好了,反正我估计她也等不了再多两节课的时间,就会忍不住自己闯进来了吧。” “切莉娜夫人只是暂时无法平复对许久不见的您的爱意,所以才会有些许的失态而已,请....” “葵司...” “...是...是在下失态了。”葵司依旧是面带微笑的应和着海拉那尔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那么,在下这就去告知切莉娜夫人。” “...” “喂,他去找你了喽,就这样让自己辛辛苦苦请来的人空手而归真的没问题吗?” “无妨”切莉娜夫人推了推眼镜“倒不如说,如果他们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产生不需要的情绪波动的话,那就未免让我太过失望了。” “你对她也是这么评价得吗?”海拉那尔继续摆弄着手中那本破破烂烂的小本子,从边缘处残破的一角露出的些许闪着金属光泽的细致丝线看得出来,这被被海拉那尔把玩的破烂不堪的小本子,原本应该和方才教师手里提着的那本大书来自同一地方。 只是,与葵司先生那奉若至宝的态度相比,海拉那尔更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对这本书进行着最为简单幼稚的破坏。 “她,与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海伦娜,你也一样”切莉娜笑着走上前来,轻柔的抚弄着海拉那尔那淡金色的柔顺长发“不,你和她,也不一样,你比她更为纯粹,更为强大。” 她的眼神中充斥着海拉那尔所不熟悉的某种东西。但是海拉那尔感觉得出来,这种东西异常的强烈而执着,就是这股东西,塑造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略显单薄,眼睛却锐利如野狼一般的老妇人。 “不,应该说和她相比,你才更为符合切莉娜这个名字”切莉娜夫人从腰间的暗兜之中掏出了一把红色的小梳子,温和的替海拉那尔梳起了头“与你相比,她太过柔软了,所以她并不适合这里,这里,是属于你的地方。” 一下,两下,三下,她的动作轻柔无比,就像是采桑娘在整理着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养育成熟收获到手的蚕丝一般,一遍又一遍,那原本看起来苍白腐朽的双手也似乎是沾染了金色发丝上的余光一样,在跃动着的烛光照耀之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那么他呢?他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海拉那尔依旧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她肆意的拉扯着从边角上偷跑出来的线头,似乎是打算在今晚之前一定要将这个本子毁坏殆尽才能罢休的样子“他对你来说,也太过柔软了?还是说不够柔软?” “他柔不柔软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对你而言也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而已,海伦娜”切莉娜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她收起了梳子,爱抚着海拉那尔的头“只有你是重要的,我的海伦娜。” “真的?” “这种事情,又有什么说谎的需要呢?”切莉娜夫人笑着转过了身去,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宝石小盒子,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谎言,只有在需要它出现的时候适时的使用一两下便足够了,多了,便会失去它应有的作用。” 许久,她将那盒子放了回去,手里多了一颗雕刻着天鹅纹样的珍珠耳环“而对你,海伦娜,我没有说谎的需要,所以...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有趣,但是我可是听人告诫过了,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呢。亲爱的祖母。”未等切莉娜夫人再多说些什么,海拉那尔已经自顾自的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珍珠耳环,并熟练地将它带到了左边的耳垂上“明明可以用一千句不同的谎话将这个问题遮蔽过去的,但是你却唯独选择了这个最让人感觉虚伪的答案,看起来,为了能够获得我的认可,明明以往对自己的女儿一直是如同丢弃了一只养不乖的野狗一般,对我这个可以说是素未蒙面的孙女,倒是意外的很上心呢,难道是因为你终于年纪上来了,也开始会知道悔悟自己生平过往做过的那些恶事了?” “如若她能有你这一半的牙尖嘴利,我想,我应该能对她稍加改观一些吧,可惜...”切莉娜夫人并没有对海拉那尔那一通尖酸刻薄的话语感到半分的恼怒,甚至还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就像是再看着自己最为自豪的孩子,在某次比赛之中获得了首屈一指的胜利一般“可惜,你的到来,晚了十几年,不过现在也好,现在...也来得及。”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是你的话,就没问题。” “先说好,我可没什么兴趣参与到你们那些关系乱的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一样的宫廷社交活动里去,在我看来,也许格兰迪每天过来帮忙清理的那些秽物,可能还要比你们私下里搞出来的事情要来的感觉得多。”海拉那尔一脸没趣的拨弄着耳边的珍珠耳环,任由那苍老的双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摸索了起来。 “格兰迪吗?她是个好姑娘呢。”切莉娜夫人依旧维持着那温和的笑容“我记得...她的姑父喝醉酒,将她从溪水里捞起,一路拖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还非常倔强的向那令人作呕的糟老头脸上吐了一大口血呢,当时女佣们还在议论,来了个性子强的倔姑娘。” “于是乎,就是这个你口中的倔姑娘,在帮我丢掉了第三次你亲手准备的睡前助眠酒之后,就意外的淹死在了那条她差点被淹死的河里。” “哎呀,那可真是意外呢。” “对啊,相当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