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渔樵问答
话说姜子牙离了宋家庄,一路风尘仆仆,取那曲折蜿蜒的小道,直奔孟津而去。 太阳高悬,晒得大地滚烫,他却似无觉,心中只念着前方未知的险阻与使命。 过了黄河,那河水滔滔,波涛汹涌,子牙立于岸边,望着对岸,眼神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沿途行至渑池县,再往前便是临潼关,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一片混乱。 子牙走近一看,竟是一群朝歌的百姓,七八百人,如丧家之犬,仓皇奔逃。 他们之中,父携子哭,弟为兄悲,夫妻相拥而泣,男女老少,悲哭声此起彼伏,哀鸿遍野。 子牙心中一紧,忙上前问道:“尔等可是朝歌的百姓?”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来,惊呼: “姜老爷!我等正是朝歌子民。 因那纣王无道,强征民夫建造鹿台, 崇侯虎那奸臣更是狠毒,三丁抽二,独丁亦不放过, 有钱者尚可买闲,我等贫苦百姓却只能累死累活,数万民夫已命丧鹿台之下,尸骨无存。 我等实在受不了这等苦楚,这才逃出朝歌,想寻条活路, 哪知这临潼关总兵张凤,却硬是不放我等过关,若被擒回,定是死路一条啊!” 子牙闻言,怒从心起。 这崇侯虎借造鹿台,收刮百姓,这王朝就这样给这些贪婪的东西给搞垮了。 但面上仍保持冷静,安抚道: “诸位莫急,待我前去与张总兵交涉,定让他放尔等过关。” 百姓们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跪谢。 子牙将行囊托付给众人看守,独自前往张凤府邸。 张凤听闻子牙来访,心中暗想: 这姜尚虽是文官,但近得朝廷,或许有求于他,不如卖个人情。 张凤于是命人速速请姜尚进来。 子牙一身道袍,未着官服,步入府中,与张凤相见。 张凤见他道服而不是官服打扮,眉头微皱, 端起架子,不屑问道: “来者何人?” 子牙拱手答道: “在下乃下大夫姜尚,特来拜见总兵大人。” 张凤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姜大夫何故穿道服而来?” 子牙正色道:“卑职此来,虽然简装道袍,但非为私事,实为众民请命。 他们皆是朝歌逃民,受尽苦难,恳求大人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张凤闻言,脸色骤变,怒喝道: “你乃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君王,反为逃民求情,岂有此理! 来人,将姜尚叉出府去!” 两旁兵士一声应喝,便要将子牙推出门外。 子牙面色尴尬,却也不失风度,被推出府后,心中暗自盘算。 回到百姓中,众人见他空手而归,心中大失所望,哭声更甚。 子牙心中不忍,安抚道: “诸位莫怕,我自有办法带你们出关。” 百姓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哄骗。 有知道的,却也愿意相信子牙的本事。 夜幕降临,子牙吩咐众人: “黄昏时分,我叫你们闭眼时,务必紧闭双眼,无论听到何声,都不可睁开。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虽心中忐忑,却也只得应承。 一更天至,子牙面向昆仑山方向,虔诚跪拜,随后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猛然间,一声巨响,只见地动山摇,狂风骤起,尘土飞扬。 子牙施展土遁之术,带着众百姓,化作一道流光,穿云裂石, 瞬间跨越四百里之遥,连过临潼关、潼关、穿云关、界牌关、汜水关,直至金鸡岭外。 风声渐息,子牙轻声道: “诸位可睁眼了。” 众人缓缓睁开眼帘,只见眼前景色大变,已非朝歌之地。 子牙指着前方道: “此处便是汜水关外的金鸡岭,隶属西岐地界。 尔等速速离去,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吧。” 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跪拜谢恩: “姜老爷,您真是活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此恩此德,我们永生难忘!” 言罢,众人含泪而别,向着西岐城的方向缓缓行去。 待众人走远,子牙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世道如此,得赶紧辅佐文王,解救百姓。 姜子牙救下了无辜受难的村民,随后隐匿于磻溪之畔, 以垂钓渭水为乐,实则静待天命所归。 子牙每日里,心如止水,不问世事纷扰,唯手捧《黄庭》经卷,低吟浅诵,悟那天地之道,修真养性。 偶有苦闷萦绕心头,他便手持丝纶,倚靠岸边那株翠绿的垂柳,悠然垂钓,仿佛与世隔绝。 那日,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心醉。 子牙静坐垂杨之下,望着那滔滔流水,无尽无休地向着东方奔腾,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想起自己离开昆仑已几载有余,曾在商都那短暂的半年时光, 直面纣王,直言不讳,却终是落得个弃官归隐的下场。 此刻,他望着这磻溪之水,心中默念: “何日能逢真主,让我这满腹经纶,得以施展,披云见日,再展宏图?” 思绪万千间,子牙轻叹一声,随口吟出一首诗来: “自别昆仑地,俄然二四年。 商都荣半载,直谏在君前。 弃却归西土,磻溪执钓先。 何日逢真主,披云再见天。” 吟罢,他闭目养神,仿佛与世隔绝。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自山间传来,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登山过岭,伐木丁丁……” 那歌声清亮悠扬,带着几分山野的粗犷与自由,让人闻之忘忧。 子牙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樵夫肩扛柴担,哼着小曲,缓缓走来。 那樵夫将柴担轻轻放下,于溪边寻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显然是累了,想要歇歇脚。 他见子牙每日在此垂钓,心中好奇,便主动搭话道: “老丈,我常常见你在此钓鱼,咱俩倒像是个故事里的人物。” 子牙微微一笑,问道: “哦?像何故事?” 樵夫想了想,笑道: “我与你,就像是那‘渔樵问答’里的角色,一渔一樵,对坐溪边,谈天说地,岂不美哉?” 子牙闻言,心中大喜,连声赞道: “好个‘渔樵问答’,正合我意!” 樵夫见子牙高兴,便又问道: “老丈,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子牙答道: “我乃东海许洲人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夫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子牙见他如此反应,心中不解,问道: “你因何发笑?” 樵夫笑道:“我笑你道号飞熊,却在此垂钓为生,看似胸无大志,名不副实。” 子牙闻言,并不动怒,反而温和地问道: “人各有志,道号不过是虚名罢了,何以为笑?” 樵夫摇了摇头,拿起子牙的钓竿仔细端详,只见钓线上直直的,连个弯儿都没有,更别提鱼饵了。 他忍不住抚掌大笑,对子牙叹道: “有智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你这钓鱼之法,怕是连鱼儿都骗不过吧?” 说罢,樵夫又指了指溪中流水,继续说道: “古语有云:‘且将香饵钓金鳌。’ 你这直愣愣的钓线,如何能引来大鱼上钩?” 子牙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光芒。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钓鱼之道,在于心,而非形。我心有鱼,鱼自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