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雪山上
“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碍眼的手指点来点去。 海面下暗流汹涌,地底深处,即将到达界限的岩浆翻腾聚集。 “这里、这里、这里……全部需要修改。” 巨浪排空,火山爆发,内心里毁天灭地,表面上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王双点头道:“好的,放心放心!时间也不早了,不然您先回去?我保证,今晚就算通宵也完成任务!” 对面的地中海略微犹豫,上下点了点。 “好吧,andy,加油啊!” “奥利给!”配合着技术部的老大,王双握拳说出过时老梗,展现出青春热血的斗志。 等到背影消失,立即恢复成一张死人脸。 忙到深夜,修改接近完成。 王双伸了个懒腰,心情微微放松。捧着水杯继续向屏幕看去,各种数字、字母渐渐模糊,旋转飞舞起来。 恍惚间,身边出现许多嘈杂声音。 “别……吵……我说别……吵了!” 猛然凉风扑面,仿佛夏季空调的出风口,扑灭心中烦躁。一粒粒异常舒爽的小颗粒被吹送到脸上,带来一丝丝清凉。 思维从未如此灵动,王双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矗立在冰雪覆盖的险峻山峰之上,四周一片清澈透明。 从高处向下望去,连绵不断的雪山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抬头仰望天空,深邃的蓝色仿佛近在咫尺。 阳光灿烂无比,为周围的一切覆盖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使得这万山之巅的绝美之地格外神圣而辉煌。 “哈哈哈哈,真是出乎意料……苦斗一场,竟便宜了你这东西!” 王双一惊,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背对朝阳的冰块底下,两鬓微霜的书生背倚宛若山石的巨冰,胸前被一根两头尖锋的盘龙棍穿透。 大约是极寒冻结了流出的鲜血,一时还没有死透。 与书生遥相对望的另外一边躺着个黑须道人,从头到脚被巨大的爪痕撕裂,身躯几乎分成两半,睁眼看向王双,艰难露出慈祥笑容。 “你终于醒了!” 王双慌忙抬头。 屏幕上的光标一闪一闪。 原来是一场梦,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 王双回过神来,脸上渐渐露出冷笑。 父母生我养我,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过这种苦日子的? “我oo个xx*%……&*……**()……” 趁着四下无人,王双指天划地,呵斥怒骂,把心头不爽全部倾倒出来,才尽兴坐回工位。 赶忙修改了最后几行,正打算收拾离开,窗外忽然电光闪烁。 规模庞大的闪电照得天空亮如白昼,仿佛一株倒挂生长的参天大树,瞬息由夜空延伸到地面。 高楼上的避雷针冒出火花,雷声接踵而至,震耳欲聋。 望着窗外落下的瓢泼大雨,王双点燃一支烟,颓然躺倒在电脑椅上。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本以为可以回到家里,至少睡上四五个小时,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 早知道这样,去年就应该更加努力一些,争取考研成功,继续留在学校……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由模糊到清明,王双惊愕发现自己又进到先前那个梦里。 寒风吹过,坦荡荡十分清凉。 低头看时,才发现线条清晰,肌肉块块饱满的身体上,只围了一块破布。 ‘这¥#%是我?’ 低头挺起腰杆摆了摆胯。 就算大学四年的健身成果还没有消磨干净,可怎么也健硕不到这种程度啊!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似乎…… “老子吊着口气,不是看你遛鸟的!” 前一个梦里和善到诡异的道人脸上一黑,顾不得鲜血横流,撑起只剩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的身体,举起拂尘指向王双,“不听你说句人话终究是放不……下心,随便……说点什么……给道爷听……听,说!” “说”字出口,残破不堪的脸孔猛然间凶神恶煞。 拂尘银丝无风自动,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 没来由生出一股恐惧,王双不由自主张开双唇。 “说什么?”已经到达嘴边,又被硬吞回去,换成:“窝是恁叠!” “哈哈哈……你果然灵智大开,摆脱了禁制!”挨了句骂,黑须道人不但不怒,反而满脸欢喜,连气息都粗壮几分。 脸上红光漾起,“贫道死则死矣,祖师传承却不能由我断绝!人……罢了,既然挣脱束缚,就是裂天剑第十二代传承!我这里有一册秘籍,你拿去吧!” 注意到王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不进反退,离他更远了些,黑须道人接连赞道:“好!好!够谨慎才能活得久,秘籍就在我身上,等我死后,你自取吧……” 眼中光彩渐渐涣散。 等他沉寂之后,一旁冷眼旁观的书生才缓缓说道:“无需多疑,我俩伤势如此之重,注定身死道消。 我并非道士,没有一脉相承的道统需要背负,家传技艺自有子侄晚辈继承,唯有一点往日积累的练气心得……非天资卓异者难以领悟。 若你能有所得,就请传苏真之名,让后世知道有我,方不枉我……活这一生!” 这事不难。 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王双一方面不愿意刺激书生,另一方面也是被他情绪感染,点点头道:“苏真,我记住了!” 听到王双承诺,书生惨然一笑,叹息道:“天意弄人!谁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幻梦迷离十三针’突然…… 要是早上片刻,我与道士定会趁……失神之际,将你斩杀。再晚一会,我俩都没了反击之力,她……不会……我们死后……一样不会放过你!” 王双悚然转身,跟着书生目光看向自己背后。 一名女子披头散发,跌坐在一只庞大的雪鹰背上。 冰雪覆盖的飞禽尸体让王双起初误以为,那是山顶上突出的一块积雪岩石。 一口泛着青光的宝剑贯穿女子身体,寒风吹过,犹自微微颤动。 鲜血从不断流淌,沿着女子华丽的长裙,将裙上精致的花纹染得色彩斑斓。朝阳光辉下,映照出别样美丽。 “不管你信不信,本座同你可比他二人亲近多了!” 不管嘴上说什么,冰雪玉容上的警惕与疏远,都明明白白揭露出这份“亲近”的真实程度。 王双乖巧点头,又向书生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