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立条约
杜知龄先遣送张千源几人回学宫,唯独将何充留了下来。 何充在神捕司内冲了个澡,换了身清爽衣服。 杜捕头笑道,“这才瞧出个人样。” “先前让捕头见笑了!” 杜知龄摇头道,“哪里的话,我摸爬滚打这些年,可有的是比你狼狈的时候呢!” 何充笑而不语。 “我问你,这事儿你有几成把握?”杜知龄甩甩手中信件,那是徐林山守山老妪所书亲笔信,也是这二人进周家的请帖。 “免费的劳动力,周家不要才怪。唯独的忧虑便是此事开了先河,拿不准妖兽习性。”何充寻思道,“但我观地绒还算实诚,想必不是会耍滑头的料。” 杜知龄点点头,“我观也不像。” “不妨先去探探周家的态度,若实在事不可为,我们亦可劝地绒离开。也不是非得待他那地儿!” “其实说到这,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杜捕头笑道,“北方凉渠,距此约莫四五十里,略微远了些。作为备选吧,实在不行,就把地绒送去那。” 何充对凉渠此地并无印象,他淡淡点头,“就这么定了。” 路上,何充忽的想起地绒口吐人言那事儿。 “杜捕头,这妖兽从什么修为开始口吐人言?” 杜知龄思忖道,“一般而言,三阶神智初开,也就是此时,妖兽开始习人言,仿人语。到了四阶,便可初步化形,好些个妖兽,怕是要五阶才能完全化形。” 何充寻思,这不对啊,当初那夜初到太清观。观内的猪妖分明是人形,口中吐的也是人言。那妖物不可能有四阶或五阶。要不然杜知龄和缘素不可能打得过。 杜知龄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些个猪妖在业林城附近混得久了,都摸清了门路。偶尔偷个化形丹吃吃,变个人样,好不乐呵。” “化形丹特殊,可强行帮低阶妖兽冲开神智,提前化形。上次那猪妖,便属于此类。” “不过最低也就二阶吃了,若是再低,比如一阶的猪妖,若是服用此丹,怕是承受不住药力,活活能被撑死!” “但是,”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这化形丹副作用很大。虽说助妖兽提前化形,但也大大降低了妖兽的修行上限。那些服下化形丹的猪妖,修为终生都难以精进。” “当然,这与他们本身种族上限低有关。又不是啥厉害妖物,能修炼到三阶便顶天了,与地绒一般。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所以交与我们这些...捕头处理。” 杜知龄说到最后,有些气短。捕头分明就是那些大人物手里的小棋子,他也知道,但从未明露过。这事儿在别人面前提了,脸上挂不住面子。 何充浅笑,“同是小人物。捕头的事便是我的事,日后若有需要,小道定会鼎力相助。” 闻言,杜知龄面色好看了些。 “还有一事不明,何充,可是道长俗名?” 何充摸摸下巴,答道:“正是。前年师父过世,我一路游历,去年来到了业林。当时身无分文,又无地可去。恰好遇见学宫招生,就进去了。现如今,我还有一层身份,便是鼎器学宫的学员。” 杜知龄咂咂嘴。 “不过我并未告诉学宫内的人,我还去太清观当道士。杜捕头若不介意,请替我隐瞒一二。莫要随意在别人面前提及我的身份。” “放心吧,此事好说。”杜捕头豪爽应了下来。 何充笑笑,这个大块头脑筋转的不快,为人仗义,守得住秘密。 周家在内城南侧,反正名声摆在那里,内城又不大,寻起来倒也简单。 那大门就那么敞开着,好似迎接天下宾客。而门旁左右各有两名护卫。 杜捕头将那封信件交出去,略微告知一二,一护卫便持信进去通报,吩咐二人稍待片刻。 “你观这周家宅邸如何?我曾进过田大人的家,比这个还要气派五分。”杜知龄淡淡道。 杜知龄所言的田家,想必不是田仲先在外城的私宅,这他就不懂了,但他寻思起曾经去过的申家,点评道: “中规中矩,并无可圈可点之处。周家在朝中也不算手握权柄,能有这么处宅子也算挂得住脸面。不过宅院挺普通,看不出有何设计感,但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杜知龄点点头,“还是血不够强。” 血脉跟不上,就难有乘龙之日。尤其是一个家族而言,血脉的强度决定了家族的上限。 少倾,二人被请进前厅,一处幽静大堂内,一年轻公子正执信踱步。 “这是我们公子。”领路来的丫鬟浅浅介绍一句,“茶水已经摆在桌上了,二位请就坐。”说罢,那丫鬟便离开。 杜知龄进门便作揖:“原来是周公子,久仰大名。在下杜知龄,乃神捕司捕头;这位是何充,鼎器学宫学子。” “拜见周公子。”何充做了个礼。 那白面男子连忙将二人请起,“我乃周家大公子,周仕恒,在此见过二位。二位请坐。” 待何充与杜知龄落座后,周仕恒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徐林山的事儿,在下也有所耳闻。虽说管理矿井并非在下分内之事、但毕竟同在家中屋檐下,茶余饭后总会提及。父亲前两日还与我说,这些散修若是没能处理掉那只三阶妖物,须得我亲自跑一趟。” 周公子爽朗一笑,“没想到今日便迎刃而解,还是以这般有趣的方式。我先前可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做!” “此法确实颇有创新。”何充附和一句,看得出,周公子是喜欢的。 怕只怕,他当不了这个家。 “雇佣妖兽开矿,从未有如此先河。我觉着此法有趣,但靠不靠谱,又是另说。”周仕恒道。 何充笑道,“此法行不行,须得试了才知道。况且多数妖兽只认死理,不知变通。一旦定下条约,便不会反悔。我倒是觉着,此法可行。” “况且,此法没有先例,不代表公子开不了这个先例。”何充别有意味地盯着周仕恒,“若是事成,此后此景蔚然成风,那公子岂不是开万古之先河。这般殊荣,不可谓不美。” 这一番说辞着实让周仕恒心动,他连连点头,“有理。” “我来拟定一份草书,父亲今日不在家,我找母亲签个字。若是她无异议,这事能成。” 何充点头,“那便静候公子佳音。” 周仕恒匆匆跑了出去。何充看得出,这家伙年轻气盛,与前几日在申府聚会的那帮年轻人一般,思想新派,乐于开先河。 稍微一刺激,也就顺水推舟的事儿。 他笑笑,继续喝茶。 仅仅一刻钟后,周仕恒捻着一张纸,拿着笔墨就回来了。 “这是我起草的文书,因此事未有先例,须得重新草拟,我便亲自动手了。” “只是在这工时、月俸等事情上,还得与你二人商议一番。”他道,“这方面,你们可有想法。我是说,地绒是怎么告诉你们的?” 杜知龄望向何充,何充寻思片刻,道:“月俸不需要,至于每月上交矿石,我建议定在现有矿工七成。毕竟周家无需提交俸禄,少做点活儿,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倒是无需担心矿石开采不够,那么多地绒,足以顶得上了。” 周仕恒点点头,“现有矿工,每月须上交五十斤生铁,那七成便是...” “三十五斤。”何充提醒道。 “啊,对!”周仕恒提笔在纸上补全这个数字,“那条约生效周期呢?一年,两年...” 何充本来想说,待到矿石挖完,但一想,这么做也不好。 寻思片刻,他觉着留待他们自己放弃为好。 “不妨,就由你们双方决定。只要有合约一方放弃,便可协商停止。不过,这条约既然立了,那便至少生效到今年年底。过了新年,你们想继续便继续,不想便协商。” “emmm,这样也好。”周仕恒寻思道,这事儿是好是坏还不好说,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到时候有机会正当反水。 “好,该填的填完了。不过,这若是地绒到时候不认条约,或者出了其他意外,这怎么说?” 何充自己是自然不会负这个责任,杜知龄也负不起。他眼珠子一提溜,笑道: “你们周家有的是实力,地绒不听话,那就按老办法办,公子亲自去一趟,把它们收拾服帖了便是。” 周家原本不就是这个打算嘛! “可!”周仕恒首肯了何充的说法,二人相视一笑。 “我把此条约交给母亲,二位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