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诊
郁尘带着徐清许坐上了牛车。 看着仙女姐姐雪白的裙摆坐在牛车破旧的木板上,郁尘有些不好意思。 徐清许倒是不以为意,干脆利落地坐下,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的勉强。 老黄牛好像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美人儿,愉快地朝天哞哞叫了一声,拉着牛车出发了。 一路上,伴着夕阳西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徐清许也是十分惬意。 医馆的日常其实繁琐而复杂,每天救死扶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每天都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病症,有时,还会遇到无力回天的情况。 有时,遇到慈祥的老人不可阻挡地要走完生命的旅程;有时,遇到懂事的小孩因为先天缺陷饱受折磨,徐清许的心都会揪着十分难过。 听说,城里有一些会炼丹的修炼者,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可惜,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是不会流通这些丹药的。就算有,也都是骗人的泥丸子。 镇上、村上的人被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骗多了,甚至都完全不信有什么修炼的仙家了。 徐清许收回了思绪,开始询问起今天郁尘为什么会遇到那伙人,还被欺负了的事情。 郁尘其实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把前因后果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听罢,徐清许脸色有些难看。 半晌,她有些愤恨地说道,“说起来,你的遭遇和我脱不开干系。今天帮你来义诊,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徐清许温柔地摸了摸郁尘的头,“对不起啊小朋友。” 郁尘不明所以,呆呆地愣了愣。看着面前天使一般的女孩,心里流淌过一阵阵的暖流。 随后,郁尘从徐清许口中了解到,这个阳少的企图。 小孩愤恨地攥紧了拳头,这个不要脸的人居然敢肖想玷污仙女姐姐。虽然,他还不太清楚什么是做小妾,但总归肯定是对仙女姐姐很不好的事情。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扎他的眼睛! 一路上,二人吹着夏夜的晚风,欣赏着乡野的美景,聊着天,欢声笑语地到了家。 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渐渐黑了。一跳下牛车,郁尘就着急地往房间里面跑。 一进门,郁尘就看到爷爷坐在床边,正颤颤巍巍地给自己穿上草鞋。 郁尘鼻子一酸,他知道,这是自己太久没回家,爷爷着急了,想出去寻找自己。 爷爷抬头看见郁尘,连忙起身想要抱住他,但是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一个起身没有起来,又是坐回了床上。 “爷爷,您不要起来,快靠着!”郁尘连忙扶着爷爷靠在了床头。 这时,爷爷注意到了郁尘脸上的伤口,虽然上了药,却还是青一块紫一块,十分可怖。 爷爷心痛地问道,“小土娃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郁尘这一天被打,被欺凌,被陷入绝境甚至有死亡的感觉,都没有流泪。 此刻,被最爱的人关心,郁尘再也忍不住了,哭出声来。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乖娃儿,都怪爷爷没有办法保护你”,说着,爷爷的眼角也有泪光闪烁。 徐清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思绪万千。 这个棚屋很难说是一个正经的房子,里屋也算不得什么房间。 棚顶看得出有经过多次修补,看样子,是每次经受过风吹雨打之后都要填补。 房间里只有简易的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稻草。枕头也是用稻草扎的,被子也是千疮百孔。 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里住着相依为命的爷孙两个。 徐清许心里有些不好受,她知道这世间有很多穷苦的人也在努力的活着。作为医者,她也见过因为付不起药费而放弃治疗的患者。 医者仁心,徐清许一直有一个愿望是可以让每个人都看得起病。在这一刻,这个志向变得具象化了。 爷爷安慰着郁尘,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郁尘小声的啜泣着,伴随着爷爷粗糙而又温暖的大手的抚摸,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爷爷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孩。 徐清许快步走上前,半蹲在爷爷身旁,伸出手搭在了爷爷的脉搏上。 “爷爷您好,我叫徐清许,是徐氏医馆的医师。今天医馆义诊,家家户户都给看。” 说着,徐清许给郁尘使了个眼色。 爷爷眼神不好,徐清许离近了,爷爷才看清楚面前这个女娃子。 女孩温柔的杏眼,标致的鹅蛋脸,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爷爷一听说家家户户都有,心下也稍安,均匀了一下呼吸,爷爷微微地轻闭上了眼睛。 徐清许屏息凝神,仔细观察了一下爷爷的脉象。左寸沉短而无力,寸关平脉,左寸主心,病位在心。爷爷由于长期劳累,营养缺乏,心供血不足,导致头晕目眩。脉浮而无力是血虚。 徐清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好在,爷爷的病不是什么重症,只是太过劳累了。 徐清许微笑道,“爷爷您放心,不是什么毛病,就是要减少些劳作,多吃些饭就好了。” 说罢,徐清许起身,拎进来了放置着餐食盒的篮子,郁尘见状赶忙把木桌子拉过来床边。 桌子也是爷爷自己砍树做的,桌脚有些不稳。 郁尘熟练地在桌脚塞进去一块柴火垫高。 医馆带过来的菜十分家常,但是营养十分丰富。还有一个瓦罐煲的药材鸡汤,十分的鲜美。 爷爷坐起身,略带歉意的致谢。 感谢上天,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许久没有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思绪万千,当年老伴还在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在隔壁镇上做着自己的营生。 只是老伴重病,又遇到当地官府欺压,两个人散尽家财求医未果,才隐居到了这村里度过最后的安宁日子。 老伴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她说和爷爷在乡间隐居这阵子,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爷爷本想随她而去,但奶奶却一再叮嘱,让爷爷保证,会好好活着。 自此,爷爷都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直到捡到了郁尘。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餐饭。 徐清许给爷爷盛了两大碗鸡汤,给郁尘夹了一个大鸡腿。像是家里多了个大姐姐一般。 寒屋陋室,实在是没办法邀请徐清许留宿。 吃罢晚饭后,爷爷沉沉的睡了过去。郁尘拉着牛车想要送仙女姐姐回去。 一出门就看到,徐老爷子是不放心自家宝贝孙女,派了管家远远地跟着。此刻,徐家的马车就候在外面。 管家接过食篮,扶着小姐上了马车。 徐清许撩开马车窗帘和郁尘道别,“小家伙,好好照顾爷爷。早点成为男子汉,就可以帮爷爷分担生活了!明天我再过来送些药材。” 郁尘和仙女姐姐道别。这一天过的仿佛在梦里一般。 先是被人欺侮,濒临死亡;后是遇到人美心善的医师,愿意帮助自己一家。 攥紧小拳头,郁尘目送着马车离去,一定要快快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