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仇天林心中突兀窜出这念头,求生的意志更是强烈,只因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够对不起阮玉的了,她便是嫁了自己,这才遭了邬奎狗贼的猥亵淫辱,被迫自尽。 她若不是嫁了自己,而是嫁于他人,这辈子想来照样会活的很开心,便不会遇见邬奎狗贼,她便能一直好好活着,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直到终老。 无边的不屈,激起他满心的怒火,也再次激起对自己身为日禾神教教众的无边的愤恨,我要报仇!我要报复,我不能死,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好过,那我便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嘿嘿…… 便是连你这么个畜生也来欺负与我,既然我都早迟都是要死,那我还须顾忌甚么,死我要拉几个垫背,嘿嘿…… 其时,他与那大蛇已然相持许久,那大蛇既是存心要他受尽苦痛,自不会让他便宜死去,只缓缓施力挤压,蛇眼赤红依旧,轻蔑依旧,好似在无声嘲笑眼前的异类在它面前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 仇天林为它这么连续挤压,激起滔天怒意,心中呐喊,不屈之意顿生,亦不知拿哪里来的力气,挥舞的双手突地合拢抱出。 那大虫正嘲弄戏谑眼前到嘴猎物,却不意他竟有此举动,畜生便是畜生,即便是有了些灵性,却也不如人类聪明,它眼见仇天林垂死挣扎,一时不明其意,只将它那兽眼瞪的浑圆,茫然看着。 仇天林双手抱出,死死掐住那愣头愣脑的蛇头,颈部同时上仰,与那大虫一般呲牙咧嘴,将嘴张至极致,一口朝着那大蛇下颚咬将下去。 那大蛇颈部为他这冷不隆冬的一掐,即便它再是愚蠢,也是知晓了眼前这异类是要情急拼命,危险降临,它再也没了轻视傲慢之念,只拼命扭动蛇身,蛇头乱摆,想要脱离掌控。 仇天林这好不容易制住了它七寸,却哪能容的它抽身离去,事关自己与阮玉是否会葬身于它腹中,他自是丝毫也不敢大意,一掐之后,那一咬之势也是毫无迟疑,竟管那大蛇腥臭无比,他也却只有咬牙强忍。 他这一咬住,那大蛇受痛,极力翻腾,只带了他于地上扑腾不停,周遭数十米方圆草木俱皆全数折断,仇天林与那大蛇皆是一样,周身早已为那些荆棘与断木茬刺的遍体鳞伤,那大蛇皮糙肉厚,倒还好些,仇天林虽是为那大蛇裹着,却依然为曾好过一丝一毫,竟是比那大蛇流血还多。 然,即便是这般,他却依然不曾放松半分,双手如铁箍紧紧锁住那大蛇七寸,嘴巴亦是毫无放松,只拼命吮吸那大蛇额下流出的血液精华,虽然极为腥臭刺鼻,他却也是眉头都未有皱的一下。 那大蛇翻翻滚滚,极力挣扎,始终不能脱身,想是也心生害怕,血液不断流失,时间越长流血越多,它便是挣扎之力也是弱了不少,先前捆箍之力更是逐渐松垮无力,那蛇目之中再也不复丝毫傲骄,若是有人能读懂,想必便是那深深的恐惧与祈求。 此时,它要是会说话,多半会开口告饶,只求得能脱身,重返密林龟缩养伤,仅此而已,哪还有丝毫先前的那些暴虐与不可一世。 这一切,仇天林却是丝毫不顾,不管那大蛇如何闹腾,他只初心不改,你既要我死,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你先死,即便你是这山中猛兽,那又如何。 况且,蛇血入口,腥咸无比,他一日两夜滴水未进,此刻这囫囵吞枣将这蛇血尽数吸入肚中,饱了肚子不说,浑身力气也是越来越大,此消彼长,竟是渐渐占据上风,那大蛇已然是行将就木,力气渐趋枯竭。 终于,又过了许久,最后一滴蛇血流尽,那捆缚与仇天林身上之力已然尽数消失,再观仇天林,已然是肚子涨的高高拱起,如若孕妇一般。 好不容易极尽力气自那大蛇身下爬出,却也是稍一动弹,便是张口喷血,便似与人比武,受了极重内伤时往外喷血一般。 如是连喷数口,终于好些,只不过一想起自己满肚子蛇血,思及那腥臭,便自拼命作呕,又自连呕数口,方才止住不吐,只伸手拭去嘴角余血,摇摇晃晃起身,朝着阮玉蹒跚而去。 这倒非是他此时无力,实则他此时精力充沛,只是他为那大蛇缠的久了,浑身上下几欲散架,却哪还能活蹦乱跳,如若安好。 如此蹒跚,终于抵至阮玉身旁,眼见她那皎洁的脸庞为那毒物嘶咬出整整两排牙齿印来,只深深自责,好是一番心痛。 有了此次教训,他却哪还敢再有怠慢,只就近拾了些干草杂物,垫于他刀挖手刨半宿的那深坑之中,万分不舍将阮玉抱入葬了。 弄完一切,已然时过正午,想起自己与阮玉夫妻一场,自己甚么都未给她,却是将她独自一人葬在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这世上只怕除了自己,再也无人会知这一杯黄土,埋葬的竟是一位绝代佳人。 他自欺自艾,默立良久,屈膝跪于这自己亲手堆制的坟前,心中暗暗发誓道:“玉儿,你且走的慢些,我去与你报仇,还是那句话,即便是不能报的,我也会自去陪你,奈何桥旁往生路上你等着我,今生今世绝无食言……” 心中发誓已毕,眼见日头已然西去,天色已晚,再不出去,若是再遇方才这恶虫猛兽,只自己怕是再无今日这般运气,自己身死倒不打紧,只是任由那邬奎狗贼逍遥,混若没事人自己这心中须不好受,便是玉儿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原谅自己。 千万般不舍,自己既是作了决定,终究是要离去,只不过早晚而已,心存此念,心下凄凄,玉儿走了孤苦伶仃,却还有自己与她收尸,自己这一去,再也绝无活路,到时候却又有谁来为自己料理这身后事? 是抛尸荒谷,还是葬身飞禽走兽腹中?一切尽不可知啊…… 一步三回头,今日一别,再无相聚之机,但愿奈何桥头,往生路上自己真的能寻了玉儿…… 含泪离去,走至很远,自己亲手堆制的爱妻坟墓已然再不可见,他回转身来,再次矗立。 许久离开,头也不会,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萧萧悲壮意味。 信阳基地,仇少岳心急火燎直奔邬奎住处,一路未遇仇天林,他心中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实不知究竟是何滋味,担心仇天林前去寻邬奎报仇,却又盼着他去,至少这般自己赶去,还能制止。 如若不然,便是依着仇天林秉性,说不定会作出甚么傻事出来,那…… 想至此处,哪敢再想下去,一切但愿都是自己胡思乱想,林儿作事,向来极有分寸,老子既是已将其中厉害关系说与他知,他当不会一意孤行下去……唉!但愿如此! 心思念想,邬奎处已然在望,他的心却是“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犹如万丈深渊中坠下了块大石,又如三九严寒掉进了冰窟窿中,一股透心的寒意彻头彻尾袭至。 不……不会的……他会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他不是说要来寻这狗日的邬奎报仇?他不是要剜了这狗日的心去祭奠他死去的女人么?他会去哪…… 结果已知,邬奎门前风平浪静,不起一丝涟漪,仇天林自是听了自己那番求肯的话,碍不过自己这脸面,自行去了,去到了一个自己不会知晓的地方。 然,他明明知道,却是依旧抱着最后一丝丝希冀,径直扑去,犹如飞蛾扑火般毅然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