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循循善诱洗嫌疑(上)
厅内死寂,内中五人各有命心思,崔林二女心系情郎,哪有心情顾及其他,孟良、孟飞二人搀扶仇少岳进来,便即告退离去。 那仇少岳独自哭泣了一会儿,也觉再无必要,心道总是这般装哭,仇恨是拉了不少,难保小贼与姓林的不胡思乱想,若是叫他二人瞧出了甚么破绽,老子这孤身入了虎穴,可也还是凶险的紧。 心念一达,也不等劝慰,自己挥袖擦拭了泪眼,摆了个尴尬面孔,开了口道:“家门不幸,遭此弥天大祸,老夫每每思及,肝肠寸断,情难自禁,林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仇兄也是不易,切骨之恨,林某也是深有体会,日禾邪教倒行逆施,处处为祸,劣迹斑斑,所作罪行,人神共愤,罪恶滔天,当真令人着恼,唉……” 林玉峰眼见他自己止歇不哭,心道如此自然最好,倒是省去我苦思劝慰之词,总想着怎么多费口舌,才能劝你不哭。 仇少岳眼见他如此痛恨日禾神教,心中又喜又忧,满腹惆怅,当真不是滋味。 喜的是,自己总算是成功跨出了第一步,初步取得了他几人信任,要想再留下来,这谎话只怕还要再接着说将下去。 忧的是,自己为了云中天这逆子,不惜一切代价,冒着生命危险,还牵连了日禾神教遭人唾弃痛恨,如此冒死打入敌人内部,也不知是值当不值当,后期进展又能否如自己所愿?小贼最终会不会为自己亲手杀死?时间久了,敌人又会不会起疑?自己又能不能安然无恙脱身离去? 如此等等,诸般难题横亘心中,只叫他患得患失,心烦意乱,可身在虎穴,一切又不得不倍加小心,何去何从,那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顾好眼下才是关键。 心中碎碎念念,万千念头困扰,却也只得打足精神,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将那谎言编的完整。 “林兄所言甚是!哼!日禾邪狗,老夫与你势不两立!”这义愤填膺装的倒是极像,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便好似与己无关。 “仇兄莫恼!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禾邪教作恶多端,迟早终有报应……”林玉峰眼见他满脸憎恨之色,思及云鸣凤推测,不由也是火大,师兄遭戮,便好似一根鱼刺深深扎在了他心间,仇少岳所说一切,他感同身受,愤恨莫名。 “林兄啊,你是不知啊,老夫这一年多来过的,那是一个凄惨啊,我形意门遭屠,身边至亲皆离我而去,而我却还活着,甚么都作不了不说,还整日为了这些个丧尽天良的追杀不休,遭这份罪的,我……咳……” 他说的凄惨,眼见便又要哭,云鸣凤却是冷不防的突然横插一嘴,面现期待的道:“仇伯伯,小侄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贤侄不须客气,你我遭遇境况相若,有话尽管问来便是,老夫我如今已是孑然一身,落魄到了如此地步,那还当得贤侄如此……” 仇少岳闻言一惊,心道老子与他相处这一段时间,自认也没露出甚么破绽来啊,看小贼眼神闪烁,遮莫是起了疑心了吧?这……这是要投石问路,先行试探么? 哎哟!不好!只怕便是若此,要不然他何以会突然的如此客气,先前一路行来,他都是……都是……反正总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一声仇伯伯也叫的生硬,哪里似现下这般自然亲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定是起了疑心,定是这般,不行!老子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好生应对才是…… 他这人吧,小鸡肚肠惯了,自己生了颗多疑阴险的心,便道别人都与他一般自私自利,云鸣凤见了林玉峰果真认识,料来他与自己父母认识当属不假,不期然间心生敬重,说话语气客气了些,他都能想成是要害他、试探与他,倒也当真是草木皆兵,奇葩一个,夫复可笑的紧。 云鸣凤哪里领教过他的阴险狡诈,便是林玉峰亦是只知他人前伪善嘴脸,至于内心品德败坏,道貌岸然,他也是一概不知。 “仇伯伯,这问之前,小侄原该还是要与你告声罪的……” “唔!都说了无妨,贤侄还要客气,见外了不是,再说我都走投无路了,哪里还有甚么讲究,贤侄有话,尽管问来便是,真的无须客气。” 仇少岳一听,心下更惊,暗叫不妙,这贼子眼下说的越是客气,待会儿老子一个回答不妥,他动起手来,只怕越是凶狠,老子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可,问题是老子只身一人,他若一早作了安排,那该如何是好?他娘的!都怪老子来时只顾装的尽量像样些,太过大意了,竟是没想到此着,这下好了,可怎么办? 哎哟!急死人了,莫说厅外,便是这厅中五人,真是动起手来,老子都没命回去……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老子还是小心应对,方为上策,说不定不是如老子心想的这样呢? 人心不正,想法便多,他这番胡思乱想,纯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吓唬自己,旁人还没将他怎么的,他心中却是已然炸开了锅,暗暗提防上了别人,生怕大意失荆州,中了敌人圈套,丢了他那高高在上,威风凛凛,日后更是威风八面的日禾神教参教那宝贵性命。 “好!如此小侄也不拐弯抹角了,仇伯伯你先前说过,自从形意门遭了飞天横祸,这一年多来,终日为了日禾邪教追得东躲西藏的,想必是对这日禾邪教知之不少,不知你是否注意到这邪教活动范围与大致方位在哪……” 他仇少岳既然说了不介意,云鸣凤自然也不再犹豫,这问题一路之上都在困惑着他,若不是碍于初次相见不熟,只怕老早便已问了,他心切父仇,这要老是憋在心里,早迟都能憋出病来。 那仇少岳心中担心,暗自戒备,听了云鸣凤前几句,心中更惊,暗骂道果然,这小贼果然没安好心,这…… 心中惶急,新的念头又起,自己纠结,老子是否要立刻发难,趁其问话不备,挟持与他?还是再多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便在他左右飘摆,主意难定之时,云鸣凤最迫切想问,也是最想知道的话也已问出,仇少岳一听,顿时暗吁口气,内心狂喜:“谢天谢地,虚惊一场,这狗日的小贼说话,好不折磨人,便只这么一句,你直接问了不是更好?没的搞这么多噱头,骇死老子了……” “就是!仇兄,但不知这邪教妖孽到底出没在甚么方位,小弟愚昧,却也要问一句,仇兄为他追了这么久,想必多多少少应该知晓些……” 心中包袱终于放下,精神自然大好,仇少岳眼见厅中四人皆是睁眼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给出答案,心中暗爽之余,只收拾了下心情装了一副为难表情,正襟危坐道: “哎哟!林兄、贤侄!不瞒你俩,这可是真的问住我了,你看我这……我这疲于奔命的,有时一连好几日,不得点滴水米,这一点倒还真是不知,怎么?你们问这作甚,莫不是云兄亦……” 云林二人听了,互视一眼,暗自默然,瞧他那狼狈样子,只怕多半未有谎话,二人皆是一般,心中失望,却也只好苦笑摇头,由了林玉峰应付道: “唉!仇兄你这话倒也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我师兄一案,十余年来毫无结果,这些年我华山弟子虽不遗余力查探,却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半点有用线索也未查到,唉……师兄啊!你与师嫂若是在天有灵,便指我与风儿一条明路出来……”林玉峰思及师兄师嫂,心如刀割。 仇少岳一听,心中暗哼:“哼!甚么叫老子也算是说的对了,小贼出山寻仇,老子又不是耳目闭塞,听不到风声,再说了,小贼数次遭老子追杀,不会朝着这方面想,那才叫怪呢,嘿嘿,老子巴不得小贼早死了才好,你来问老子,老子又……” 心想归心想,嘴上说的却又是另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