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肝肠寸断随夫去
王芯儿本与云中天存了一样的心思,只道仇少岳是真心帮助自己夫妇,是以丝毫不曾防备于他。 哪曾想,刚欲出拳击向敌人,身旁却传来云中天不甘的惨叫,紧接着便听得“噗通”一声,她一惊之下,侧脸望去,但见云中天早已倒地气绝。 “啊……!天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呀,你别要吓我,你起来呀!啊……!天哥!”王芯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待得反应过来,急忙纵身过来,搂着云中天放声大哭,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叫着。 “仇少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要不是天哥,你早就死了。这些年,天哥待你亲如兄弟,你就这样对他?啊哈哈……天哥呀,你错了啊,错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成了兄弟呀……,你死得好冤呀,天啊……”王芯儿到得此时,哪还不知自己丈夫中了仇少岳暗算,撕心裂肺地号淘大哭良久,绝望无助的恨然说道。 “芯妹…” “住口,芯妹是你叫的吗?我恨不得杀了你这个畜性都不如的东西,枉我天哥将你当作了兄弟,你……啊哈哈……,天哥!” 一语未完,触手所及,但觉怀中云中天的体温正慢慢的消失,身躯亦渐渐变得僵硬,瞬间只觉犹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混没了依靠。顿感心中空落落的,直如有千把利刃剜在心头,掀起揪心般的疼痛,不由得低下头来,眼望云中天那不甘与不信的面容,歇斯底里地哭道。 “哈哈哈……痛快!五弟、七弟你们终于可以瞑目了,看哪!云中天死不瞑目,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兄弟会出卖他。哈哈哈……王芯儿,你还不知道吧?仇少岳为了得到你,找到我们兄弟,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要不,你以为老子还敢找云中天报仇吗?哈哈哈……”邬奎见云中天已死,自己兄弟大仇得报,大声笑道。 “邬兄,你……”仇少岳见邬奎抖露出他的阴谋,心里气急,脱口言道,话至一半,有心想要辩驳,可又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就此得罪邬奎,是以,又自生生隐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哈哈哈……我就说你们中原之人原是太过虚伪,想要这小娘们都不敢说出来。我看要不这样,待我前去抓来,作为补偿我们兄弟先爽上一爽,再任由你处置,你看如何?嘿嘿嘿……”邬奎见仇少岳到了此时,还欲掩瞒,心中不屑,有心要让他在王芯儿面前露出狐狸尾巴,是以轻蔑地说道。 说完移步向前,伸手抓向王芯儿。 “滚!把你的魔爪拿开,我死也不会让你们侮辱我的。”王芯儿本是哭得肝肠寸断,耳听得他二人对话,又见邬奎业已欺身而来,愤恨得无以为加,抓起云中天的长剑,对准脖子说道。 “邬兄,咱不是说好的吗?云中天已死,王芯儿由我带走?”仇少岳自打见了王芯儿,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听得出邬奎的言外之意,只道他果真贪慕王芯儿美色,竟于此时出尔反尔,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心思自己已然助其杀了云中天,他却要毁坏约定。若是任其这般的话,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自忙活? 若是王芯儿果真被其兄弟玷污,掖或是王芯儿当真因此自刎,那自己这些年垂诞已久的宿愿,岂不是要留遗憾?自己决然不能袖手旁观,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芯儿,在自己面前为邬奎所杀,掖或是被辱身死,以致自己日思夜想之事功败垂成。 是以满是焦急不满之色,急忙移身上前,力运右臂,于危急之中伸手托住邬奎下击的手,沉声说道。 “哼!便便宜这小娘们了。”邬奎怒声哼道。 “芯妹,云中天已死,我看你还是从了我吧,省得到时声名不保。”仇少岳劝住了邬奎,再也无所顾忌,转身恬不知耻地朝王芯儿说道。 一双色眯眯的双眼肆无忌惮地在王芯儿身上乱瞄,那龌蹉的内心深处,邪恶的欲望正极度膨胀,看向王芯儿的眼神亦不知不觉中充满了野兽遇见猎物般贪婪欲望。若不是碍于邬奎等人,只怕立时便扑了上去。 “住口狗贼,听你说话,我怕脏了我的耳朵,到时天哥会嫌弃,你就死了那份心吧,我恨不能生啖你肉,以慰天哥,啊哈哈……,天哥已死,我已了无生趣,啊哈哈……天哥,不想你一生侠义,从未乱杀无辜,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芯儿不明白,天理何在啊?啊哈哈哈……”王芯儿听得仇少岳竟当面自承为了自己,勾结邬奎等人谋害云中天。 及见他此刻更是用如此猥琐下流的眼神看着自己,顿觉心如刀割,心中悲呼:“天哥啊!芯儿该死啊!芯儿万万没有想到,害死你的人竟是芯儿自己啊!老天啊!我要这身臭皮囊又有何用?它竟害死了我心爱之人,我当真是万死亦不足惜啊!” 如此想罢,恨怒交加之下,狠狠地盯着仇少岳,恨声说完前句,心痛难当之下更是一口鲜血仰天喷出。 “哼!王芯儿,我实话告诉你,我本想留云中天一命,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女人,是如何投入我的怀中的,可转念一想,又觉有他在,太过不自在,思来想去还是尽早解决了好,一了百了,省得你放不下,没得败坏了兴致,你说我考虑的周不周到?所以此事须怨不得我了,哈哈哈……。” 话至此处,一阵得意的大笑,继而言道:“好了,奉劝你一句,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徒做无畏挣扎。我保证我会比你那死鬼天哥更加疼爱与你,否则的话……哈哈哈……总之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即便你。嘿嘿嘿……” 这一连串阴冷笑声方歇,但见他满脸疯狂,手中暗扣一锭银子,只待王芯儿欲寻短见,便出手射她兵器,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哼!想死?谈何容易,老子费尽心机,几番周折,才有今日之局,岂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即便要死,也要等得老子遂了心愿,将你玩腻了再说。哈哈哈……,说不定到时老子一高兴,就亲手送你见了那死鬼,现下,你想也别想,哼!” 仇少岳见自己的阴谋已为邬奎抖出,再装下去已毫无意义,当下也不再避讳,原形毕露地阴声说道。 他眼下心中扭曲,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快速,虽是数次停顿,却也不过片刻功夫。这一番话说完,听在王芯儿耳中,当真是字字诛心,脸上愤恨之色已至极点,恨不能立时便随云中天而去,以免再听这狗贼说出更加无耻恶心的话来。 就连邬奎听完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凛,自愧不如,心思自己已经够无耻了,这仇少岳简直就是无耻之尤,自己与之相比,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拍马亦是不及,情不自禁地一声暗叹:“仇少岳,你还能不能更无耻点?你这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是这般残忍?” 一念想罢,暗暗于心底告诫自己,今后与之相处,须得多留些心眼,免得着了他的道,反不自知。 “仇少岳,你这狗贼,天哥一生良善,竟错交你这卑鄙无耻,龌蹉下流之人,你害死天哥,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天哥,你走慢点,等着芯儿,芯儿这就来陪你,好不好?”就在邬奎心中暗自计较之时,王芯儿凄惨孤独的声音传来,将其思绪打断。 抬头一看,只见王芯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骂完仇少岳,转而看向云中天,凄惨的脸上浮现绝美的笑,温柔至极。 便是这样,那凄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深情地盯着怀中自己的爱人,眼见他那早已僵硬的脸上,双目怒视,心中疼痛已极。 轻轻地移动身躯,让云中天靠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轻抚下去,希望心爱之人就此能够瞑目。 哪知,她手一离开,云中天的双目又自睁开,如此数次皆是若此。知是他心有怨气,这才如此,心中一恸,凄美的眼神之中满是孤独、无助、绝望与愤恨,环视身旁,转而复又看向云中天,凄凉地笑道:“天哥,芯儿这就来了,你可千万要等着芯儿啊!” 邬奎眼见她这般,没由得心下一软,暗思道:“唉!老子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能任由他如此欺辱一个刚刚丧夫的女子。况且她之所以这般,与我也是脱不了关系,倒不如老子行行善,且送她一程,也算是对得起云中天当日饶命之恩吧!” 如是想罢,思及自己兄弟此番随己前来前来寻仇。如若不是因仇少岳极力劝说,亦不会无端折损二人,自己这些许恩怨,竟是连累兄弟惨死,皆是因为此人。如是越想越觉气愤不过,满腔怨怒无处发泄,遂不再迟疑,飘身前去。 “那你就去死吧,老子成全你,省得云中天黄泉路上孤单,哈哈哈……”邬奎嘴中说着,心中恼意更甚,便是为了他这点破事,便连累自己平白枉死两个兄弟,这口气自己又如何能忍? 凭什么他仇少岳便能抱得美人归?而自己弟兄却要为此事买单?如此好事占尽,自己岂能让他如意?是以脸现疯狂阴狠之色地说完,不待仇少岳做出反应,欺身向前,右手成掌,直击下去。 哪曾想王芯儿自从云中天死后,死意早决,不待邬奎的一掌击实,横剑自刎,长剑过处,鲜血狂涌而出。 “呸呸呸!晦气!该死的!真他娘的晦气,臭娘们!死便死吧,还弄得老子一身骚气,该死!”邬奎一个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身血,骂骂咧咧地怒骂着跳了开去。 王芯儿临死之前,满脸不舍和凄苦愤怒之色混杂,心中大呼:“凤儿,娘亲对不起你,你父已死,娘亲要去陪他了,去晚了便来不及了,娘亲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凤儿你要学会坚强,好好活着,长大以后记得替我们报仇。你要记住,杀父仇人是仇少岳和塞外七魔,娘亲也是因这几人而死,娘亲好恨啊……” 心中千呼万唤,自觉自己即将随夫而去,幼子云鸣凤自此变得孤苦伶仃,世上再无人疼惜于他,是以一时不死,渐渐涣散的眼神怒视仇少岳,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仇少岳,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话声牵动断颈处,鲜血汩汩而出,语音越来越低,终于不甘地伏身云中天尸身之上,彻底死去,两行清泪自双颊流下,双目兀自不能闭上。 “邬兄,且慢!快请住手!你……”仇少岳本是沉静在自己一厢情愿的遐想之中,仿佛王芯儿已为自己所得,哪曾想到邬奎竟是几次三番出尔反尔,眼见得邬奎此举,失声尖叫道。 尖叫方罢,待得反应过来,有心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王芯儿早已横剑自刎。失望叹息之余,满心欲火瞬间降至冰点,心下愤愤,眼见王芯儿那怨怼的眼神向自己刺来,仇少岳只觉如针芒刺背,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 “哼!我怎么了?便是为了这么个娘们,累得老子失去两个好兄弟,这事老子还没找你理论,你还待怎的?啊?”邬奎跳将回来,以手抚身,没好气地怒道。 仇少岳眼见王芯儿已随云中天而去,此番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算计的一切,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顿觉索然无味,足下用力一剁,咬牙切齿地瞥了一眼地上云中天二人尸身,颓然地翻身上马,一声怒哼,也无心与邬奎打声招呼,便策马急急而去,走时如丧家之犬。 邬奎见云中天夫妇已死,带领剩下四个兄弟院前院后搜了个遍,值钱的东西掠夺一空,一把火烧了庭院,带着五魔、七魔的骨灰扬长而去。 就在邬奎走后不久,密布的乌云散去,天空放晴,送走众人的陈卫东,急急赶回,老远便见,残烟缭绕,自己生活多年的山庄已然不见,他心下一紧,心知不妙,莫名的失落感瞬袭脑海,失魂落魄下,奔得更急,待得奔到近前,入眼处,到处都是残砖断瓦,不由悲从心来。 想起平日里云中天对他们的好,悲恸欲绝,放声大哭一场。哭毕,找到云中天和王芯儿的遗骸,在后院埋了。并找来一块大石碑立于坟前,上刻“大侠云中天、女侠王芯儿之墓”字样。 他做完这些,呆跪坟前,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寻思着先前自己来报之时,小少爷分明便在庄中,只这一会儿,便不见影踪全无,莫不是遭了毒手?可自己寻遍残砖断瓦,便是不见,这却又作何解释? 他心中十数个念头迸过,一会儿想小少爷莫不是一时贪玩,自己出去玩了,终于躲过这一劫?一会儿又想,哎吆!不对,他自己家里着火,他要是在附近玩耍,岂有不知之理?莫不是已为贼人掳了去?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贼人既已杀他父母,又掳了他去作甚?还不如一刀杀了,一了百了,省得养虎为患。 他越想越是糊涂,越想越是不明所以,索性不想,只对着亲手弄起的坟头,磕头道:“庄主、夫人,你二人待卫东恩重如山,卫东无以为报,卫东在此发誓,便是终卫东一生,亦要寻得少爷,以慰庄主和夫人在天之灵。”说罢,起身抹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