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身死道消万事空(上)
那悟觉也是鄙夷,眼见杨锐此番不堪模样,只佛号连宣,面带不卑不亢,无喜无忧之色劝慰,道是让杨锐莫怕,他有今日因果,全赖自己,怪不得别人。 他这几句话说来,动用了这一生佛家修行,声音不大,若即若离,有若梵音,听在众丐耳中如沐春风。 那杨锐武功低微,自然更是不济,他这一听,一阵呆滞,满脸迷茫。 “哈哈……脓包!果然是脓包!枉我高看与你,呸……杨锐啊杨锐!你真的是让我瞧不起啊,与你为伍,丢尽了我的脸面,唉…… 呔!杨锐醒来,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这又是何苦……” 悟觉所发声音直面杨锐,于外人倒是影响不大,那仇天林武功又是高出杨锐不知凡几,自然不会轻易便被波及。 他眼见杨锐那痴傻模样,心中不忍,只暗思他杨锐说的倒也不错,他之所以走至今时今日,绝大多数全是拜我所赐,若是我不找上他…… 心存此念,只思自己既然早存死志,也疯狂了一回,闹的这么多无辜之人作了殉葬,那也是够了本了不是? 唉……我又何须再与他多作计较,反正今日情势,他杨锐也逃脱不过,莫不如我…… 心念及此,摇头苦笑,一声长叹,“呔”的一声,亦是动用了丹田之气,舌绽春雷,呼唤而出。 “不!我不能死……” 那杨锐为他这一当头棒喝,心中一惊,醒转过来,迷茫四顾,复又想起自己身遭处境,立时又是凄厉悲呼,口中反反复复便只那一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的,再也道不出其他。 场中诸丐眼见他已然与疯了无异,各人心中也是不忍再落进下石,反正他之报应即至,又何须急在这一时半刻,还是静候帮主处置与他罢! 众丐不愿再瞧,那仇天林亦是一般,只昂然转头,看向任飘雪,目光之中,战意滔天:“任飘雪,我知你恨我入骨,那日一击,不想竟是未曾将你打死,哈哈……今日你占尽优势,可敢与我一战?” 刺激,赤裸裸的刺激,伴随着无边的狂妄,只惹得丐帮众人怒意滔天。 “好狂妄的贼子,该死……” “小贼!休要口放狂言……” “放肆……” “找死!” …… 喝骂一片,各个皆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便是连那沈长老几人也不例外。 “众家兄弟且息雷霆之怒,此贼罪恶滔天,连同杨锐这狼心狗肺之徒,害我师父与我,此仇不共戴天,今日遇上,索性便作个了断,省得再纵虎归山,日后还有麻烦……” 任飘雪排众而出,朗声说道。 “帮主三思,依你一帮之尊,杀此贼人,又何须亲自动手,便由弟兄们代劳……”王烈风性急,再也不耐。 “是啊是啊!区区贼人,又何须帮主亲自出手?我鲁成做错了事,愿将功赎罪,还望帮主玉全……”那鲁成心中难安,怕帮中兄弟日后对自己另眼相看,是以,亦是跳将出来。 “不!还是由我几人前去了结了这恶贼……”那沈长老几人只不知是安了何种心思,已然抢在了前头,手中招式递出,只朝着仇天林招呼过去。 “好……树倒猢狲散,当真不假!任飘雪,你莫不是便由着这些人在你面前放肆么?怎么?不敢应战?哈哈……仗着人多么? 哼!若是这般,那仇某便束手待毙好了,哈哈……”仇天林一见,连声狂笑讽刺。 “众兄弟退下,此乃我与他仇天林之间的恩怨……” “帮主这话不对,他害了杨老帮主,便是我丐帮所有人的仇人,但凡丐帮弟兄见了,都能杀之……” “不错!人人得而诛之……” …… 任飘雪一句话还未说完,众怒一片,只不过尽皆是冲了仇天林而去。 其中犹以那些临时反叛者叫的最为响亮,显然是怕任飘雪与洛阳众丐信不过自己,日后想起来,掖或是处置完仇天林与杨锐,再处处针对自己等人,来个秋后算账,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弟兄们稍安勿躁!不可造次!且听帮主安排……”胡云鹏排众而出,适时阻止道,他乃传功长老,悟觉未来之时还身兼两职,帮中地位自然极高,丐帮众人也是最为服他。 他只这么一说,群丐立时住口,场中再次归于寂静一片,只余杨锐一人在那哀嚎告饶。 “好……这还差不多,仇某不才,原还以为这丐帮你任飘雪作不了主呢,嗯哈哈……” 仇天林神色夸张,眼睛死死盯着任飘雪握于手中的打狗棒,意思明显,显然是在说我原以为你这帮主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呢。 他之蔑视之意,任飘雪又岂有不知,他心中坦荡,倒也不恼,这丐帮帮主他原也真是不愿去当,若不是师父与几位叔叔一味劝说,再有就是深仇未报,仇天林与杨锐未伏罪,他现下指不定躲哪逍遥自在。 “哼!仇天林,你死到临头,还想着要激怒与我?挑拨离间我丐帮兄弟感情?当真好笑。” 他言说至此,只将手中打狗棒交于自家妻子保管,双手负于身后,施施然缓步上前,接着说道: “任某今日便任性一回,只徒手与你一战,生死由命,各不相怨,丐帮众兄弟听了,我若是习艺不精,死在了他仇天林手中,那是我自己活该,与旁人一概无关,我任飘雪只知一个请求,还请众兄弟成全。” 他这话说完,微一停顿,环眼四周,眼见丐帮众人神色各异,却也没人再有质疑出声,他微微一笑,转而言道:“仇天林,你看这样成么?” “好!不愧是一帮帮主,有那么点大将风度,便是这般,我若是学艺不精,死而无憾,哈哈……”仇天林回道。 “好!一言为定!不过,这动手之前,任某倒是有一句话要问,我与师父与你无怨无仇,你仇天林因何会不择手段,硬是要置我师徒于死地?此乃任某绞尽脑汁,也万万想不通之事,还请如实相告,任某日后于师父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那还有甚么为甚么的,道不相同,各为其主罢了,我日禾神教要发扬光大,吞并了丐帮,人手方面岂不是多了很多?你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任兄你聪明若斯,便无须仇某再多费口舌了吧?哈哈……” “好!承蒙仇兄坦诚相告,任某感激不尽,既是如此,那便也没甚么好说的了,请恕任某唠叨,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想来仇兄……” “得!打住!你是要问我形意门满门遭屠,因何我仇天林没事,还活着投靠了日禾神教,到处作那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么?那日禾神教参教又是何方神圣,是也不是?” 仇天林一听,面色极不自然,显然是任飘雪问这事戳到了他痛处,他急忙打断回道。 在他心想,自己说出,也好过别人问了,自己反倒成了被动,仇少岳再是不怎么的,那也还是他父亲,自己即便是再怎么恨透了他,再怎么不愿再火气,那也是不能便将他出卖出去。 “不错!便是这事……” “这……恕难从命,我自己不好,害了全家,这……至于这参教嘛,他之真正面目,仇某到还真未见过,这么说,想必任兄你能满意了吧?”仇天林也会做作,脸色难看,一副心痛之意。 他这般说,任飘雪也是没了话说,别人话都说至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再问下去,岂不是太过不应该,毕竟此乃人家私事。 “好!既是如此,动手罢!各安天命,俩不相欠,请!”任飘雪袍袖一拂,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