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伤重不治悔亦真(中)
马春元兄弟二人一见,又慌了神,兄弟俩争先恐后想要再输内力替他压制,不料,一直默默呆在一旁,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看着他兄弟二人的那小孩却突然开了口:“没用啦!白费力气而已!” 一句话将马春元兄弟吓了一跳,双双跳起道:“怎么?” 司徒钥又道:“你看他在笑呢……” 马春元兄弟二人心中一喜,双双道:“真的啊?我来看看!”争相着又围了过去,嘴中还道:“这小孩真是,甚么也不懂,能笑了自然是好事,对吧?” 道完,又是相互点头自答:“那是自然,这可就好了,嘻嘻……” 司徒钥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你们能不能别总是插嘴打断我说话?我有说完么?” 马春元兄弟二人争抢着看了看戒欲的脸,高兴坏了,听了司徒钥这番话,心中很快便又不快,双双又问:“怎么?”心道这小孩儿好不识趣,真没教养,竟和我们争吵,岂有此理! 马春元问了那一句犹觉不够,又道:“小孩儿小小年纪便不学好,我问问又怎么啦?不行么?” 马秋元点头,正要开口,司徒钥已又皆着道:“唉!不成啦!你别看他现在在笑,先前我可一直关注着呢!他先是目光涣散,眼神空洞,到这会儿又满脸的笑,唉!当是回阳……” 也真不知司徒单那样品行的一个人,是如何生了司徒钥这么一心性坚定,品行高他不知凡几的儿子来,这司徒钥遇事定力奇佳,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话来,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他方遭受了亲人被诛殆尽的生离死别之痛,他的心竟还能如此平静,观察事情竟能细致入微,当真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意。 马春元兄弟二人这时一心只盼着戒欲不死,他二人心中也好过些,司徒钥倘若顺着他二人心意说,他二人自然心喜,可问题是司徒钥说出了他兄弟二人心中最不愿看到的事,他二人却又如何能够高兴? 司徒钥神玩十足说完,他二人心中已暴跳如雷,马春元双眼一瞪,不由分说骂道:“你这小孩儿瞎说八道甚么?甚么就叫回阳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看大和尚红光满面的,心中不喜是么?我……我说你小小年纪究竟安的是甚么心思……” 马秋元脸色自然也不好看,马春元在说,他嘴中自也没闲着,叨叨着道:“谁说大和尚不成啦?我偏要说他现下好的很,他现下吐血,那都是前面受伤的淤血,等他吐完,那便好啦!小孩儿不懂便不要说话,哪凉快哪呆着去……” 马春元自己叨叨没完,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急忙附和着点头道:“就是!一旁呆着凉快去,莫要碍事……” 司徒钥却不管他,小孩儿心性上来,便非要争个胜,又见面前两个老头说话做事甚是有趣,自然更来精神,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叹道:“唉!我说他这是回光返照你俩还不信,我奶奶和我大娘给我说过了的,回光返照便是大和尚现下这样子,那是绝不会错了,我记得可清楚呢……” 马春元兄弟二人一听,直气得胡须乱翘,双道:“胡说!哪有的事!我看你这小鬼便就是居心不良,人家大和尚死了于你有甚么好处……” 话还没完,马春元忽而跳脚,恍然大悟状道:“啊!是了……” 后面正想说的是这小孩心坏的紧,他自己死了家人,便不盼着他人好,戒欲已连咳数声,对着他二人道:“咳咳……二位施主不须争啦!小施主说的不错!和尚我怕是不成啦……” 这几句话说的急,不成啦三字一说,张口又是呕出一口血块出来,马春元兄弟二人一听,顿时慌了,双双“啊哟”一声叫出,只急的手足无措蹲下身去,两人都是一般,一双手竟不知该放哪去,伸去扶他心中又是不敢,不扶吧又觉不合适。 戒欲一口血块咯出,精气神反倒更好了些,微笑着看向他兄弟二人,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二位施主不须惊慌,我是不成啦!人都有一死的,早晚而已,其实也没甚么差别,像我这样的人,早死了其实倒好……” 马春元兄弟二人急的跟甚么似的,连连摇头道:“大和尚你不要说了,你……你定不会死的,你们佛主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许是他二人心中也真词穷,这话说来,非但安慰不了人,语气竟也还那么牵强,任谁听了都知他二人说这话有多么的没有底气。 戒欲微笑依旧,眼神看向远方,好久方才收回,缓缓又道:“呵呵……佛主会保佑我么?” 声音很的轻柔,充满了疑问,很显然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说这话时,面色已变,满是疑问,旋即又摇了摇头,十分淡定的续道:“呵呵……那定断然不会了,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欺欺人而已啊!谁叫我一生坏事做尽了呢?” 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一经说罢,面色忽地又是一变,竟成了有些急躁与局促不安道:“云大侠呢?云大侠人呢?我活不长啦!有好些话要与他说,相烦施主唤他过来,再迟我怕便没机会再说了,咳咳咳……” 到了这时,马春元兄弟二人心情也是很沉重,知他命不久长,胡闹倒是不怎么敢了,便只在派谁去寻云鸣凤来上起了些争执,却也是很快便达成一致。 起初,马春元抢着要去寻,马秋元也自告奋勇要去,马春元不乐意,马秋元便那话堵他,道是大和尚是你救命恩人,理当由你来照顾,寻小兄弟的事由我去就成啦,便不须你操那份心啦,还有哈!这小孩儿很不错,马老大我很喜欢,留他在这里,马老二你一并照顾一下,我很快便回来啦! 马春元嘀嘀咕咕极不情愿,马秋元已然跳开,疾奔去寻。 云鸣凤听他大叫不好啦!心中一沉,身法提到极致,几个纵跃,人已出了那片烟雾地带,这时马秋元正说到不伦不类大和尚不行啦,吵吵着要见你这几句,见他疾驰而来,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毕竟只差那么一点儿就阴阳两隔,再也见不着面。 云鸣凤奔来绝快,他却已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嘴上不断叫着小兄弟,可寻着你啦,心中便如泡在了蜜罐中一样。 马春元在远处听了心中老大不乐意,不等他与云鸣凤抱在一起,便已叫唤开了:“马老二休要胡闹,大和尚快不行了,你还总是在那磨蹭磨蹭耽误时间,真是忒也不分轻重缓急了,小兄弟快来,莫理他胡搅蛮缠……” 马秋元被他说的老脸涨红,奔出的身形顿时止住,心中越想越气,突然转身,嘴中叫道:“马老二你讲不讲道理了?我寻见小兄弟心中一时高兴也是有的,哪里像你说的那样耽搁时间了,再说了,我迎迎小兄弟能怎么的?碍了你眼了还是怎么?” 马春元嚷道:“谁不讲理?谁不讲理?我就问你谁不讲道理了?你迎迎小兄弟自也没错,可是你也得分时间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却还没完没了的胡闹,我便说你几句又能怎样?是不是你只凭这一条便要与我翻脸动手来?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大,没礼貌的家伙,好是烦人!” …… 云鸣凤见了他二人争吵很是头大,先前他二人遇险,他欲救不及,那时心急,心情绝难形容,戒欲与司徒单飞奔去救,他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那么一丁点儿,凡事往好处去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这样,那时以为老哥哥们得了帮手,与戒欲及司徒单双双战敌,即便不胜,总也能战个势均力敌,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其实,两位老哥哥身手他自再清楚不过,倘若真凭本事,即便不敌仇少岳与慕容合鹤,也不至于相去太远,仇少岳与慕容合鹤要想轻易胜他二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可惜便可惜在他二人全无心机。 因之,戒欲与司徒单驰援过去,他便想情势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却哪料得事与愿违,变故突生,他再要去救,更是不及,紧跟着忍者头目来了,后面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发生,他便是要顾也顾不上。 这时老哥寻来,戒欲却已离去不远,还说要见他有话说,他心中却着实不是滋味,几声老哥叫过,心情复杂的与马氏兄弟告了罪,伸指指向戒欲,总觉有些怪异的道:“我先看看……他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