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与田秀夏走了,陆天明一头雾水。 田弘遇,倒是知道这个人,崇祯宠妃父亲,女儿死后抢陈圆圆献给皇帝,被皇帝一顿骂,倒手给吴三桂。 听说周皇后与田贵妃有间隙,这两家人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怎么参加宴会。 “胡兄弟,你能回避一下吗?” 刘妞妞突然开口,胡三春立刻躬身出门,她这才道,“老爷,若妾身所猜不错,晚上宴会还有太康伯。” “嗯?谁?” “太康伯,懿安皇后父亲。” 陆天明眨眨眼,“懿安皇后?” 刘妞妞对他的无知有点震惊,“老爷,先帝遗孀啊。” 哦,陆天明尴尬挠挠头,“抱歉,没注意娘娘封号。” 刘妞妞突然靠近,压低声音道,“老爷一定要注意太康伯,他喜欢与读书人打道,年轻时在东林书院求学,府邸的酸儒全是东林老人,天启朝被封伯后,皇帝把岳父撵回河南,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陛下登基后,把皇嫂的父亲又叫了回来,还让他独自做内库的生意,甚至比新乐侯更受宠,太康伯、嘉定伯,他们几乎是一体,再加上这个田弘遇,京城官场十分讨厌这三个烂人。 他们比万历朝的武清侯还恶心,凡事喜欢插手,老爷之前卖医书的时候,他们就说迟早让你上门赔罪…” “等等,等等…”陆天明连连摇手,“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生意?” “太康伯与咱商号就有生意,老爷忘了吗,咱商号有个成衣店,有裁缝店,太康伯供布,妾身一开始也不想用他的布,但他死缠烂打,而且布还便宜。他还做药材生意,外城济民药店就是他提供,他与河南周王同为开封人,做药材生意十分方便。” “所以,他做的生意与咱们全部重叠?” “不重叠,他的货来自河南、江南,咱的货来自晋陕。” “你说他们找我做什么?” “供粮。” “嗯?!”陆天明两眼一瞪,“后戚若有这眼色,就不会小打小闹了吧?” “妾身不知道。王宝的哥哥叫王泗,虽然在王朴麾下,但这位公子不带兵,王朴好似故意让儿子在京城与贵人处关系,与小伯爷认识很正常。” 陆天明摸摸鼻子,一时间搞不清楚他们互相之间的利益关系,好在帮手来了,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大人,属下秦大成。” “进来!” 秦大成躬身进门,瞥一眼刘妞妞,附耳低声道,“大人,属下刚好碰到丰城侯李开先,他说您需要他,在楼下等候大人。” “好烦呐!”陆天明脱口而出,挠挠头问道,“秦大成,查上林苑监的账本,知晓嘉定伯、太康伯、还有左都督田弘遇的事吗?” “回大人,嘉定伯督江南织造,太康伯自己在做生意,但他的银子来自内库,陛下登基就给了二十万两,内库不干涉,他只需要每年缴一部分就可以,至于田弘遇,他是皇恩左都督,但他在为御马监做事,御马监三万军马的粮草由他联络商号提供。” 陆天明双拳紧握嘎巴响,他终于理解英国公和骆养性为何不给皇帝银子了,愚蠢的皇帝,你不信别人,也不能信草包啊。你还怨天下官员贪墨,看看你安排的这三个宝贝,他们在掏你的裆。 知晓他们的利益关系,不清楚个人关系,陆天明起身拽一把刘妞妞,“要不你陪我赴宴?” “这可不行,女人赴宴乃大忌。” “对外而言,他们并不知道你与国公府的关系,应该把你当本官的妾室,本官靠你做生意,他们以后也会找你。” 刘妞妞摇摇头,“那也是妾身跟老爷从山西回来以后。” 有道理,陆天明朝她挥挥手告别,负手下楼。 丰城侯李开先站在二楼廊道,摇着一把扇子,风度翩翩,笑盈盈看着东面的饭馆在生火熬粥。 陆天明站到他面前,“干嘛笑的这么贱?” 李开先瞬间笑容凝固,“陆天明,你还真是个狗脾气。” “彼此彼此,你这个马屁精,比抚宁侯强啊,刚袭爵就能提督光禄寺。” “一般一般,若论拍马之道,你的妾父王朴遥遥领先。” “我擦,你连遥遥领先都知道,找我做什么?” “孙子才愿意找你,是你需要我。” 陆天明一边与他说,一边带他进入一个独立的房间,是一个掌柜的公房,没有人。 “找我做什么?”陆天明落座又问了一句。 “我劝你不要去嘉定伯府。” “一句话说服我。” “他是江南养的狗,一年两次到江南运货,借着给内库运布调集漕船,船上全是各家的私货,包括走私的货。” 陆天明两只眼慢慢大瞪,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关系理顺了很多。 李开先看他的表情后,笑着点点头,“没错,他就是之一,你是不是以为走私的都是商号?周奎是个很好收买的人,你若给他万两白银,今晚就能睡了他的夫人,皇后的生母。” 陆天明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什么?有这样的人吗?” “刘文炳没告诉过你这样的消息,说明你过于不务正业,周奎眼里只有银子,他从不送人贺礼,只要登门拿银子求他办事,他一定答应,办成办不成他也不在乎。” “陛下为何允许他这样?” “好问题,刚说了刘文炳应该告诉你这消息,因为周奎与新乐侯是一条线,周皇后选秀的担保人是刘效祖,不管周奎怎么样,他也为新乐侯收集消息,陛下用他们掌控南边的生意量。” 陆天明脑子快炸了,一瞬间想弑君。 李开先拍拍他的肩膀,“太康伯、嘉定伯、田弘遇,崇祯朝三大后戚,皇帝故意放出来恶心人,三个见钱眼开的烂人,你不需要对他们多恭敬,更不需要对他们多提防,他们威胁不到你,顶多能恶心你。” “陛下故意放出来恶心人?什么意思?” “搅乱南北贵人的生意啊,他们什么都能做,随便做什么都行,皇帝要的是过程。” “狗屎的过程,这个过程在削弱大明的实力。” “错,皇帝眼里,他们在削弱贵人的实力。” 陆天明被气笑了,“可嘉定伯周奎还是狗,不是吗?” “你没理解其中内涵,若说狗,太康伯更是一条狗,他还是一条杂种狗,一条丧家之犬,先帝差点把他满门杀绝。周奎是爱财如命的小人,太康伯是爱财如命的贱人,田弘遇是他们里面的一条毒蛇。” “听你这话更糊涂了,内涵在哪里?” “笨啊,有人远控皇帝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