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节 共
陈意卿今天不幸迟到了课堂,一进门便撞上了张老师严厉的目光。张老师当即对她进行了批评教育,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严肃。 随后,作为迟到的后果,张老师让她走到教室后面,站在那里继续听课,陈意卿默默接受了处罚。 周邵昀拿起手边的书本,自然地转身向后移动几步,稳稳地站在了陈意卿的身旁。 张先生问:“周邵昀,你干嘛?” “我有点困了,去后面站着清醒一下。” 两人并肩而立,认真聆听着老师的讲解,周围静得只剩知识的声音在回响。 周邵昀悄悄地从书本间抽出一张纸,笔尖轻触纸面,流畅地书写着些什么。完成后,他轻轻地将纸片推向身旁的陈意卿,眼神中传递着一份默契与期待。 陈意卿感受到这份细微的动作,转头,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她接过纸片,迅速扫视了一眼,写下了一段话,随即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老师那充满智慧的讲解之中。 “那女孩你把她藏哪儿了?” “很安全。” * 放学后,陈意卿走出校门,一眼便察觉到早晨还严密布控的警卫线已悄然撤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急切,她便加快了脚步,马不停蹄地朝着租界的方向赶去。 她走到Smith家门前,轻轻敲响Smith家的门,指尖轻轻叩响,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温柔。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格林女士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 Green女士将她引进Smith的房间,程颐和Smith坐在床前的地板上下着围棋。她满眼宠溺地望向程颐,轻声:“程颐,回家啦。” 陈意卿一把拉起程颐,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转身微笑着与史密斯挥手告别。 “今天开心吗?”陈意卿问。 程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开心,Smith先生教了我很多英文。” 陈意卿面容清秀,?流露出温婉的气质。?她的眼睛明亮有神,?鼻梁挺直,?嘴唇红润。额前留着几缕碎发,?随风轻轻摇曳,?她的身穿着朴素的民国校服,?裙摆随风轻轻摆动。 程颐看着与她并肩而立的陈意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份专注仿佛要将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对方身上,她的视线紧紧追随,未曾有片刻的游离。脸颊上,不经意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为她平添了几分羞涩。 “姐姐我想加入红军。”她眼神坚定。 陈意卿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加入红军干嘛呀?” “我想杀鬼子,替家人报仇。”她的声音逐渐减小,“我也想像卿卿姐姐一样厉害…” 陈意卿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细腻的理解,她似乎轻轻捕捉到了程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份不自信。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声音柔和而充满鼓励:“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女性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与她们平齐的过程是艰难且漫长的。如果连自信的底气都没有,那可就连第一步也做不到咯,你要相信你自已一定可以做到的。” 程颐点点头,“嗯”了一声,第二遍说话的底气也增了一分:“我要活出我自已!” 到家后,陈意卿轻轻地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她缓缓走向床边,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重担,整个人往柔软的大床上一倒,仿佛被温暖的怀抱轻轻拥入。 瞬间,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随着呼吸渐渐消散,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即陷入了深沉而宁静的睡眠之中。 程颐轻轻步入她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房间内的一切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书架上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桌面上除了几本摊开的书籍和一盏温暖的台灯外,别无他物,显得格外整洁雅致。 她无意间将视线落在了桌上,那里摆放着一沓略显杂乱的草稿纸。纸张边缘微微卷曲,透露出长时间使用的痕迹。 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数学公式与演算步骤,有的被划去,旁边又添上了新的思路,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修改。 在这堆草稿的顶端,还压着一张略显整洁的纸张,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勾勒出几所大学的名称,旁边附带着每个学校的录取要求、专业排名以及她个人的备考计划。这简单的一幕,无声地诉说着她对未来的憧憬与努力。 她轻轻翻动着那一叠纸张,指尖在纸页间跳跃,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最末一张,上面清晰地写着陈意卿的笔迹,一段话跃然纸上,温柔而深邃,那段话点燃了周邵昀内心的小火苗。 「我有着刻在骨子里的自由 亦是田野上奔驰的骏马 我有中华儿郎的铮铮铁骨 血液里流淌着对新中国的向往 我要我自强不息 成为迷茫大海里照亮前方道路的灯塔 即使前方充满迷雾 顺着那道光砥砺前行 我们汇聚一堂 迎接新光明 我要我光芒万丈 点燃迷惘之人的希望 我们趋行于混沌世道 但不屈服于命运 我屹立于巍峨的群峰 我与我周旋久 宁作我 我说“我本是桀骜少年郎”」 程颐反复阅读着那段话,一字一句细细咀嚼,只觉得晦涩难懂,她终于明白,陈意卿早就已经参加革命了。 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每一次搏动都似乎要跃出胸膛,脸颊上不经意间泛起了两朵红云,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陈意卿缓缓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暗沉,时钟悄然指向了晚上九点的位置。她坐起身,视线掠过房间,最终落在床边那把椅子上。程 颐静静地坐在那里,头微微倾斜,靠着椅背,双眼紧闭,显然也在长时间的等待中陷入了沉睡。她的脸上挂着几分疲惫,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温柔的轮廓,让陈意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起身,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给她盖上一床被子。 她拿起一床的被子,缓缓覆盖在程颐身上,被子滑落的瞬间如同云朵般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即便是这样细腻的关怀,也未能完全逃脱程颐敏锐的感知,她还是被这细微的动作轻轻唤醒,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意外。 “姐姐。”程颐轻声唤道。 “累了就去床上再睡会儿吧。” 程颐轻轻地将她身上的被子拿起,动作轻柔地将其铺展在床上,她随后转身,眼神坚定而深邃地注视着陈意卿,那目光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在这一刻静默无声。 “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参加革命。” 陈意卿沉默半晌,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眼睛瞥向桌上凌乱堆积的草稿纸,程颐也猜到了她是 共产党。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释然与温柔,随即伸手抚摸了程颐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暖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尽管眼边还依稀挂着未干的泪痕,那画面却异常和谐,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情感交流。 陈意卿静静地坐在床沿,周遭的卧室沉浸在一片柔和的夜色之中,唯有床头那盏台灯散发着温暖而昏黄的光芒。 这缕光线细腻地勾勒出房间的一角,轻轻洒落在天花板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那片被光晕温柔拥抱的天花板,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思绪与宁静。 “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梦到在我高考的时候,敌人投炸弹,炸得我们没办法继续考试,只能到处窜。我们的国土被毁,看着周围的人死伤惨重,我却无能为力。” 陈意卿的眼眶泛起红晕,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波澜。 程颐轻轻抱住了她,为她擦去脸庞还未干涸的泪珠。 “所以我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程颐轻声:“你打算一心干革命吗?” “是。”陈意卿起身整理着桌子上的摆放的书籍,“解放是需要鲜血和青春的,为此,我愿意主动献祭我的青春。” 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每一本书籍,指尖轻轻滑过书脊,仿佛在与过往的自已对话。目光落在那些泛黄的书页上,每一行字都承载着曾经努力过的痕迹,心中不禁波澜起伏,思绪万千。 她的脸上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表情泄露了内心的风起云涌,只是那份专注,悄悄地在书页间流转。 “这个世界是需要有人站出来诉说着不公,既然我已经站了出来,那么我就想好了所有的后果。” 程颐缓缓行至陈意卿身侧,动作轻柔地为她撩起垂落在额前的细碎发丝。 她尊重陈意卿的想法,她帮陈意卿一起整理着曾经她所热爱的一切。 …… “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决执行党的决议,遵守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宣誓人:周邵昀 程颐” 陈意卿身形挺立,双手紧握成拳,轻轻置于耳侧,她面对着党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雷鸣般响起,气势磅礴,雄厚有力:“我宣誓。” “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坚决执行党的决议。” “坚决执行党的决议。” “遵守党的纪律。” “遵守党的纪律。” “不怕困难,不怕牺牲。” “不怕困难,不怕牺牲。”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 “领誓人:陈意卿。” “宣誓人:周邵昀 程颐”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回荡在四周,彰显着不屈不挠的决心与勇气。 陈意卿转身,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而坚定的笑意,直视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人。 “以后你们就是中国共产党的一员了,共产主义的未来需要我们每一个共产党人去重造去突破,来日方长。” 陈意卿凝视着周邵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她轻轻扬起嘴角,一抹温婉而含蓄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周邵昀,我们的身份不再是同学,而是并肩的战友。请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忘了自已初心,自已的立场一定是坚定不移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下午两点的火车即将启程,万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记得去找郭师傅,我已经提前拜托过他照应了。”陈意卿咬紧牙关,拎起沉重的行李箱,眼中闪烁着不舍的光芒,却还是坚定地迈开了步伐,转身离去。 转身之际,周邵昀与程颐匆匆追至,周邵昀急切地唤道:“你去哪儿?”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挽留。 陈意卿没再说话,她低垂着头颅,眼神避开众人,默默地绕过他们,朝前方走去。 程颐以手作喇叭状,置于唇边,未再迈步追赶,而是高声呼唤:“陈意卿,来日方长,我们下次见!” 程颐眼里充满热泪,陈意卿没有转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她知道陈意卿肯定有不可言说的话,她便不再追问。 喜欢一只蝴蝶的最好方式就是放它去追逐更远阔的风景。 周邵昀迅速追了上去,敏捷地从陈意卿手中接过沉重的行李箱,温柔地轻声说道:“我来拎吧。” 他一路将陈意卿护送至火车站,待她站稳后,缓缓将行李箱放置在一旁的行李架上,在那一刻,四周的人流仿佛都静止了。 远处,火车“嘟嘟”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周邵昀缓缓放开了手,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紧紧锁在陈意卿的眼眸中,仿佛在这一刻,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话。 周邵昀的眼眶在一瞬间变得温热,泪水在眶中打转,却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他嘴角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却努力显得轻松自如。 “陈意卿,等革命成功了,我们一起去国外进修,成为更好的自已。” 她点点头。 陈意卿的目光投向远方,微风轻拂,带着丝丝温热,轻轻掠过她的脸颊。 他向前一步,轻轻地将陈意卿拥入怀中。陈意卿先是一怔,霎时间脸颊上迅速绽放出一抹绯红,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他更加用力地抱住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融进身体里,陈意卿的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周邵昀的背脊。 她身边的两个小孩子,手中紧紧握着五彩斑斓的风车,随着微风轻轻旋转,发出悦耳的声响。他们相互追逐嬉戏,笑声清脆悦耳,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开心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们的快乐而变得更加明媚。 突然,一个踉跄,那风车轻轻脱手,旋转着缓缓飘落至尘埃之中。见状,陈意卿立刻蹲下身拾起风车,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随后,她微笑着,将擦拭干净的风车递回到第一个小孩手中,风车再次在他们的笑声中欢快地转动起来。 小孩子微细的声音开口:“谢谢姐姐。” 陈意卿静静地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那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始终未曾完全平复。她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之中,久久不能回归平静,思绪随着那远去的身影飘向了远方。 她忽然开口:“这就是我们努力的意义。” 不知何时,她的泪眶逐渐湿润,如果这种和平幸福能够一直持续就好了。 “陈意卿同志,多保重。” 陈意卿,从武汉辗转上海求学,因为信仰成为上海交通站的一名地下党。借着舞女的身份,她能为自已撇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她的带领下,两位迷路的人找到了自已要追逐的方向,而她被组织安排重新回到武汉站潜伏。 到武汉即日,她便马不停蹄放下行李,接受组织给她布置的任务——安全接到从美国回来的火药研究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