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以血肉之躯筑新长城

第8章节 国

   周邵昀对这个女生逐渐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触动,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陈意卿回到后台,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试图平复那因紧张与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唯有自已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异常清晰。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不可置信,她感觉她的脑袋正抵在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那把手枪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深知,唯有保持镇定,举止大方得体,才可能不会被抓走。    待她平复完心情后,陈意卿脱下了磨脚的高跟鞋,换上了舒适的平底鞋。她缓步走向幕后,心中满是对之前那位女孩安危的挂念,然而寻找一番后,却未觅得那女孩的身影,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忧虑,以为那女孩或许已被刚才的情景吓得逃之夭夭。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一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声响自一旁的柜子中传来,初时她以为是老鼠作祟,不禁心中一紧,但随即强作镇定,缓缓靠近那柜子,双手紧握,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准备一探究竟。    那个女孩看见是她,手上的刀掉落到地上,手中的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轻轻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几乎是本能地冲出,环抱住对方的腰身,力度之大仿佛要将自已融入这份久违的温暖之中。泪水决堤而出,放声大哭,口中不断重复着:“姐姐谢谢你。”    而陈意卿,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与泪水,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用她那温暖而有力的声音,安慰着:“没事的。”    陈意卿扶女孩来到她化妆台前,她细心地拿起柔软的纸巾,温柔地为女孩拭去眼角的泪珠,动作中满是疼惜。她的声音便更加温柔地响起:“你特别勇敢,只身一人去刺杀日本人,但是你不要想不开,这最后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女孩凝视着她,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满含感激之情。她哽咽着,缓缓道出了自已为何踏上刺杀日本人的道路,以及那隐藏在泪水背后的身世。每一个字都沉重而真挚,透露出无尽的辛酸与坚韧。    她叫程颐,住在乡下。    几年前,她的村子里来了批日本人,大肆屠杀着村民,连社畜也不放过。她母亲趁日本人不注意间隙让她和姐姐一路往山上跑,千万别回头。程妈妈最后吻了两人的额头,送她们上了山。    程颐舍不得父母,还是回了头。她看见院子里的母亲浑身赤裸,被好几个日本人围着,一旁的父亲被关进狗笼,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她的母亲不敢叫出来,她害怕两个女儿不忍回头,看见自已狼狈的模样。也不清楚是否会做出糊涂的事情,放弃逃生,下山与鬼子拼命。    程颐往山下拼了命的冲,姐姐在后面穷追不舍。她抓住了程颐,扇了她一耳光,随后又搂在怀里,泪止不住地流。她姐姐厉声吼道:“妈妈让我们逃是不想让我们被日本人践踏,你现在回去被日本人发现是爸爸妈妈欺瞒了他们,那他们两个又会遭到什么样的虐待?”    程颐最后妥协,与姐姐上了山。两个人在山上饿了就摘野果、吃野草,渴了就喝脏兮兮的水。直到日本人离开村子,姐姐带着程颐下山,她们来不及收拾村子的残骸,日夜兼程就往城里跑,不敢停下脚步,怕随时被日本人逮到。    于是姐姐带着她到了上海,两人身上脏兮兮的。由于姐姐长得漂亮,被青楼选去当了妓女。姐姐没日没夜地接待客人,最后跟妹妹一起租了个小房子,以为以后就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直到前几天,姐姐接待了一个日本人,最后被日本人凌辱至死。程颐在家一直等一直等,还是等不到姐姐回来,于是前往青楼找姐姐,所有人都瞒着她。    她去了对面的青楼,想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对面,多了解点姐姐的信息。    今天来了个日本人,程颐接待他,那日本人喝多了什么都说了出来。他说程颐长得好像隔壁青楼的一个女人,得意洋洋得炫耀那女人被他玩死了,他以为他眼花了,竟然还看到了那女人。    程颐明白鬼子口中的女人是她姐姐,她心痛不已,悄无声息地从头上把簪子取了下来,架到鬼子的脖颈处。她就要插进去的时候,鬼子拿出武士刀狠狠刺向了她的大腿,她顾不上疼痛,一个劲地往鬼子胸口插。最后鬼子喊人,程颐从窗户跃下,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仙乐斯。    陈意卿听完程颐的故事,眼中满是心疼之色,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程颐,她开口问:“你多大了?”    “16。”    “我也有一个妹妹,她和你一样大,看见你我就会想起她,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陈央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在异国他乡有没有被欺负…    程颐温柔地为陈意卿拂去眼角的泪痕,她轻轻靠在在陈意卿的怀抱中,轻声细语道:“谢谢你,姐姐。以后你有任何需要,都请随时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程颐转身就要走,陈意卿拉住她,她满脸震惊。“你干嘛?”    程颐缓缓抽离被陈意卿紧握的手,眼神中满是不愿拖累对方的坚决。“姐姐,我尚有未了的仇怨。”    陈意卿迅速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双手紧紧握住程颐的手,眼神中满是焦急:“外面警卫森严, 一旦你迈出这扇门,那些无情的子弹就会无情地朝你飞来,到时候,你的复仇计划又怎么实现?”    程颐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神空洞而迷茫。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她不知道自已该踏向何方,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心中的愤恨与不甘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灵魂,她只想找到一条复仇之路。然而,此刻的她,除了满腔的怒火,一无所有,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只能任凭思绪在绝望与愤怒间徘徊。    “我相信,日寇总有一天会滚回他们自已的国家,我们终有一天会胜利,而不是现在你出门杀一两个鬼子就能除尽他们的。”    陈意卿引领程颐至仙乐斯的后门处,她手指前方路径,轻声道:“你沿这条路一直跑跑到汉口路375号,门牌号102是我家。”    她把家里的钥匙匆匆塞进程颐手中,随后用力将她向外推去。她焦急地回望,问:“姐姐那你呢?”    “我等会儿回家敲三下门。”    确认程颐跑远以后,陈意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开始细致地解下自已身上的每一件饰品,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正当这份宁静逐渐弥漫开来时,后台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瞬间,陈意卿刚放松的神经又猛地一紧,她迅速转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戒备:“谁?”    周邵昀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屋内,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羁。他坐下后,空气中隐约飘散着一丝淡淡的雪茄味道,与他沉稳的气质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陈意卿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一抹淡然的微笑,“有事吗?”话音未落,她已随手拿起一旁的梳子,漫不经心地穿梭于发间,整理起自已略显凌乱的秀发。    “陈意卿,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陈意卿:“……”    他刚刚在外面无意间听见了陈意卿与一个小女孩的对话内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周邵昀担心那个女孩在陈意卿家里停留会给她带来危险。出于对陈意卿安危的深切担忧,他决定必须采取行动,确保她的安全无虞。    陈意卿卸完妆后,拿上小手包回了家。她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夜色中街道空无一人,才放心地走到自家门前,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女孩轻轻地把门敞开一个小缝,那双透过缝隙的眼眸已泛红肿胀。见状,陈意卿心中一紧,将门完全拉开,随即步入屋内。    陈意卿再三确认:“你回家的路上没有人跟着你吧?”    程颐点点头。    “饿了吧?”陈意卿关切地问。    程颐再次点头。    随即,陈意卿转身步入厨房,动作麻利地从橱柜中取出一捆挂面,轻轻放入锅中,等待着水逐渐沸腾。厨房里渐渐被袅袅上升的水蒸气填满,模糊了视线。不久,她轻巧地将面条捞出,加入调料,最后撒上葱花。她递到程颐面前,女孩大快朵颐地吃着香喷喷的面条。    程颐的眼眶泛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生怕被陈意卿察觉自已的脆弱,便迅速抬手,假装轻挠脸颊,悄悄将那些温热的痕迹拭去。    陈意卿还是察觉到了,她并没有挑破,只是温柔地说:“吃完面好好睡一觉。”转身就去小房间里给她铺床。    陈意卿离开后,程颐的眼眶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断线珍珠般大颗大颗地落入面前的面条碗中,她未加理会,就着这份苦涩与咸味,一口口将面条送入口中。不一会儿,一大碗面条被她吃得一干二净,显然,这已是她许久未曾享受过的饱足之感。    陈意卿细心地为程颐铺好了床,随后,她走到衣柜前,挑选了几套崭新的换洗衣物,这些衣物柔软舒适,还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她将这些衣物整齐地叠放在床边。对程颐而言,这些衣物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予,更是她自程姐姐离开后,感受到的一份来自心底的温暖与呵护。    她在父母的照顾下,像个小孩子快乐地生活着,父母离她们而去,她能依靠的只有姐姐。姐姐也被天杀的小日本凌辱至死,她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程颐拂去了脸上的泪痕,她拉着陈意卿的衣袖,小声地说:“姐姐,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吗?我害怕…”    陈意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开玩笑道:“怎么没见你刺杀鬼子的时候怕啦?”    程颐良久未说话,她也不清楚她哪里来的勇气。那一刻,她眼神坚定,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足惧,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迎接任何反扑。簪子紧握于掌心,指尖未显丝毫颤抖,稳若磐石,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决绝与勇气。    陈意卿不逗她了,她回自已房间,取来一床被子,轻轻挨着程颐躺下,两人的距离在静谧中显得尤为亲近。    陈意卿说:“你明天就在家里,不要出门。”    程颐轻轻“嗯”了一声,“姐姐你呢?”    “我明天还要上学。”    她没想到的是,陈意卿居然边打工边上学。眼前的这个女孩,以她的坚毅果敢以及勤勉,再加上那份难能可贵的善良,深深触动了她的心,让她不禁生出一股由衷的敬意。    随后,陈意卿伸手将床头柜上柔和的小夜灯熄灭,整个空间被夜色温柔地包裹,两人渐渐沉入梦乡,一切归于宁静与平和。    *    「周邵昀家里」    周邵昀坐在昏暗客厅的沙发上,目光不时掠过墙上的挂钟,静静等待着周天元的归来。时间悄然流逝,倦意渐渐爬上了他的眼帘,直至他半梦半醒间,一阵突兀的关门声猛然响起,将他从朦胧的睡意中彻底拉回现实。    周天元步入家中,随手按下了开关,温暖的灯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他并未立刻留意到沙发上静坐的周邵昀,直到一个不经意的转头,目光恰好与周邵昀交汇,这才惊觉原来他一直盯着自已。    他敏锐地察觉到周邵昀神色有异,定是有事相商,便不动声色地移至其旁坐下,轻手轻脚地为自已倒了杯温热的茶水。    周邵昀率先问他:“你们特高课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日本人下的命令?”    周天元想了一下,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突然想问起这个了?”    “今天日本人带队来歌舞厅搜查,他们蛮不讲理就抓着我朋友。我说让他们拿出证据再抓人,最后发现那个证据根本不成立。”周邵昀控诉着他们的一切。    周天元笑了笑:“这个事情不归我们管,我无权干涉。他们确实是这样,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自已感觉到不对劲,就随意把人带走。最后上刑硬要撬开别人的嘴,那些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周天元喝完杯底里的茶,他摘下了眼镜,继续追问:“你说的带队的人长什么样?”    周邵昀细细回忆,他用手比了比。“跟我差不多高吧,偏瘦、单眼皮、有胡子,衣服跟其他人不一样。好像还说有人刺杀伊藤,最后在歌舞厅屁都没搜到。”    “哈哈哈,我想你说的那个人应该田中。他是伊藤的手下,天天拽得跟个二五八万,总跟我们特高课作对。伊藤被刺杀,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他了。”    周邵昀不解:“那他为什么还要来搜查刺杀伊藤的人?”    “他上级的命令呗,假如伊藤没有抢救回来,田中就可以上位了。”    周邵昀继续套话:“那他们有没有看清楚刺杀伊藤的人?”    “明天日本人好像要全城搜查刺杀伊藤的那个人,上面下令一定要搜查到。”    周邵昀神色慌张:“这怎么搜?”    “听说刺杀伊藤那个人被伊藤用刀捅了个伤口,明天就着重查有伤口的人。伤口符合他刀剑大小的一律带回去慢慢审。”    “我知道了。”    周邵昀打了个哈欠,朝周天元道了声晚安,随后看似随意地踏上楼梯,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一踏入楼上的走廊,他立刻加快脚步,迅速将门拉开,闪身而入,紧接着是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关门、转身、锁紧,整个过程流畅而无声,仿佛生怕打扰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他走向电话旁,手指灵巧地拨动着转盘,一串熟悉的号码在轮盘上跳跃,最终定格——是陈意卿的号码。电话铃声在静夜中悄然响起,带着他紧迫而隐秘的信息。    他上次在陈意卿房间的那张纸上偶然瞥见了她的号码,心中暗自铭记,没有言语,只让这份信息悄然深藏于心底。    “叮——叮——叮——”    电话突然响起,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两个人。陈意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赤足踏过冰凉的地板,悄无声息地走向隔壁卧室去接听那突兀响起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未醒的慵懒,仿佛还在梦中,浑然未觉一场未知的危险正悄然逼近。    “谁啊?”    “是我。”周邵昀急切地询问,“那个女孩还在你家吗?”    “怎么了?”    接下来一段话让陈意卿困意全无,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明天日本人要全城搜查刺杀伊藤,你不用管伊藤是谁,只用了解她是你家里那个女孩刺杀的一个小鬼子。你想想明天怎么保证自已的安全,被日本人知道你私藏杀手,他们肯定饶不了你,你等会儿想好办法就给我打电话。”    陈意卿挠了挠头,她正在想怎么藏程颐,一转头,她发现程颐就静静得站在她身后。她刚刚捂着电话出声筒,大概还是被听到了。    “姐姐…”    “程颐,快去上床睡觉。”陈意卿不想让程颐有太多的顾虑。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明天一大早我就会走的。”    “你还能去哪里?”陈意卿反驳。    程程颐低下了脑袋,心中满是迷茫,她不清楚自已还能前往何方,然而,她更不愿成为陈意卿的累赘。    陈意卿抱住了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安慰道:“姐姐会想办法的,你先去睡觉。”    陈意卿沉思了许久,脑海中反复盘算,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周邵昀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她贸然将程颐带走太危险了;如果是真的,那么该将程颐藏匿到何处才是万全之策。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悄悄探进窗棂,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将沉睡中的陈意卿唤醒。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终于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周邵昀略带疲惫却急切的声音。原来,他因昨晚迟迟未等到陈意卿的回电,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解,竟一夜未合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鼓起勇气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    周邵昀:“你把她带来我家藏着。”    陈意卿一口回绝:“太危险了。”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陈意卿不敢轻易相信周邵昀,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地办法了。陈意卿轻轻步至床边,试图唤醒沉睡的程颐,但无论她如何轻声细语还是加大音量呼唤,程颐都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心中疑惑渐生,她缓缓掀开被子的一角,眼前的一幕让她愕然——被子下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卷整齐叠放的被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陈意卿头发凌乱,未及更换便急匆匆地冲出家门,四处张望,试图捕捉程颐的踪迹。街道上,多条道路已被临时封闭,这景象让她心中的忧虑如同潮水般汹涌。她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加快步伐,穿梭在人群与障碍之间。    跑了无数条错综复杂的街道,陈意卿累得气喘吁吁,最终,她停在了一条看似尽头的巷子口。那里,道路戛然而止,只余一片昏暗与寂静。    她蹲在地上,身躯紧紧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自已藏进这狭小的空间里,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在巷子的阴影中,她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借助一旁杂乱的遮挡物作为掩护,她轻声抽泣。    程颐的目光触及她的身影,内心仿佛被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猛然冲击,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无法自抑。她紧紧地将陈意卿拥入怀中,在无言的拥抱中得到了最直接的宣泄。    头埋进她的肩颈里,贪婪地吸食着她身上的温暖。    陈意卿注意到程颐身上裤子的血迹渐渐渗出,她迅速行动,从自已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细心地系在程颐受伤的腿上,以巧妙地遮挡住那刺眼的血色,确保不再显眼。    随着街道上人流的汇聚,时间变得尤为宝贵,两人没有片刻耽搁,继续前行。再晚再晚片刻,只怕街道将更为拥堵,人们穿梭其间,发现她俩的可能性也随之大增。陈意卿低声询问:“能跑吗?”    程颐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决,仿佛忽略了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陈意卿抓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抓紧我,别松手。”    陈意卿拉着程颐的手,穿梭在小路的巷子里,她的步伐显得尤为自由。程颐紧跟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前方那抹身影吸引,尤其是被风轻轻撩起的发丝在空中划出柔美的弧线,那份不经意间的飘逸与灵动,悄然在她心中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陈意卿带着程颐一路狂奔直到租界,日本人不敢来这里。    她们俩与周遭的外国人形成鲜明对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配以深邃的黑褐色眼眸,在路口站立时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陈意卿出门时拿了上次Smith先生给她的地址,核对无误后,踏上了前往Smith先生住所的路途。按照指引,她顺利找到了那座典雅的住宅,轻轻按下门铃。铃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过了片刻,门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缓缓被拉开。    开门的是一位身着围裙的妇人,眼镜轻轻架在她温婉的鼻梁上,浅棕色的卷发随意地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因动作而轻拂过脸颊。她的手中紧握着一块略显湿润的抹布,显然是刚忙完家务。    一头金发灿烂的男人悠然步出房间,面带微笑,大方地向门外等候的妇人点了点头,妇人随即转身,轻盈地回到屋内继续她的家务活。    此时,Smith恰好注意到来访者是陈意卿,他脸上洋溢着热情,连忙上前迎接,将陈意卿引领至屋内,并细心地将两人安排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随后,Smith转头向那位妇人轻声吩咐,请求她为三人准备三杯新鲜的果汁。    Smith向两人用中文介绍:“这是家里的佣人,Green女士。”    陈意卿向格林女士用英文打着招呼:“Hello,Ms. Green, o meet you.”    (你好,格林女士,很高兴认识你。)    程颐紧张地抠着手指,见她如此,她也不自觉地模仿起来,脑海中只清晰记得陈意卿开场时说的那句话,于是鼓起勇气,从牙缝间挤出了一个略显生涩的英文问候:“哈喽。”    格林女士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Smith轻抿一口果汁,目光温和地询问:“意卿小姐,突然造访,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意卿微微一笑,点头道: “是的,Smith先生,被你看出来了。”    随即,Smith不由自主地抬眼,被陈意卿那双明亮的眼眸吸引,又迅速而礼貌地扫过她身旁静立的女生。    陈意卿看了眼一旁的程颐,向他介绍着:“这是我的妹妹,这几天日本人又发了神经似的,拉起来警卫线,凡事过路人都要搜查身上的伤口,如果有太大的伤口都要被抓走审讯。妹妹前两天贪玩不审把腿弄了一个大口子,我害怕日本人把她抓走,想把她带来Smith先生这里来暂时避避风头。请问Smith先生方便吗?”    她眨巴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直勾勾地锁定了Smith,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起来,脸上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诉说着深深的无奈与困惑。    Smith被她的眼睛深深吸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答应了接下来的请求。    陈陈意卿嘴角抑制不住地泛起笑意,她连连道谢:“谢谢Smith先生,将来您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陈意卿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Smith先生回以温暖的笑容,随后送意卿缓缓走出租界,心中也充满了欣慰。    Smith轻轻推开门,程颐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眉宇交结着,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安与紧张。他缓缓步入房间,尽量让自已的步伐显得轻松自然,以减轻这份紧张的氛围。    走到程颐身旁,Smith温柔地坐下,目光平和地与她对视,轻声细语道:“陈小姐,把这儿当成自已家一样,意卿小姐说等日本人撤掉警卫线后带你回去。”    程颐闻言,微微抬头,她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Smith误以为她是陈意卿的亲妹妹,且同样姓陈,因此自然而然地称呼她为“陈小姐”。因为Smith先生的中文发音并不字正腔圆的,所以程颐在听取时并未察觉到他的呼唤有何不妥之处。    “陈小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小声地回答:“程颐。”    “陈颐?”Smith先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奥妙,笑着说:“好巧啊,你叫陈颐,你姐姐是陈意卿,就比她少了一个字,发音也相近。”    程颐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紧蹙眉头,面容扭曲地显现出难忍的痛苦。深吸一口气,她勉强维持镇定,鼓起勇气向Smith先生问道:“Smith先生,请问您的家里有药箱吗?”    Smith迅速取来了药箱,程颐则快步走进厕所,将门反锁。她紧抿双唇,疼痛让她眉头紧锁,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拿起药棉,小心翼翼地给自已的伤口涂抹药膏,随后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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